大堂内两人对视一眼，虞泠很快别过眼，就聂远还想套她的话、试探她的底牌，做梦。
眼下府邸的主人是她，她的身份地位高于聂远，自是她先开口说话：“什么事？”
“翎国国主回来了，得知王爷到此拜访，已经向大堂方向走过来，小的来知会一声。”
虞泠摩挲着团扇冰凉的扇骨，原来是向摄政王通风报信？呵，真是好一个忠仆。
虞泠没有先回应管家，而是扭头看向摄政王：“王爷想问什么可要快些问才是。”
不然，就没机会了。司鹤在宫中显然听说什么，不然不会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本王迟早有一日会知道。”聂远瞥了虞泠的衣袖一眼，“对了，本王还有一个好消息险些忘记告诉皇后，在浴佛节当日有份惊喜等着您，望您到时候还能这般云淡风轻。”
聂远说罢站起身，恰在此时司鹤出现在大堂门口，他没去看聂远，而是快步走到虞泠身边，旁若无人握住虞泠的手：“朕听说你遇到些事，所以赶回来看看你。”
“确实遇到些事，不过是趣事，陛下先饮一杯茶？臣妾慢慢说与陛下听。”
两人目光柔和对视，其间情深款款，全然没有把一旁的聂远放在眼里。
“本王尚且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伉俪情深，先走了，告辞。”聂远淡声开口。
司鹤像是才发现他这号人的存在似的，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摄政王在。”
聂远额头的青筋挑了挑，对司鹤的有意为之不予应答，笑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在踏出大堂门槛那一瞬，聂远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只剩眼底森寒的冷冽。
侍从早已揭开马车车帘等候，聂远面无表情踏着脚踏进了马车，帘子随之放下。
“王爷，可问出什么来了？”跟在马车一旁的侍女开口，声音嘶哑好似漏风的风箱。
“昭阳皇后能言善辩，要从她口中探听什么不是易事，不过来日方长，总会知道。”
聂远倚在绣苍狼纹的软枕上，手拂过苍狼刺绣的眉眼，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比起这个，本王倒是更为期待过两日的浴佛节，那份惊喜不知昭阳皇后见到会是何种反应？”聂远眯眼一笑，眼中的戾气却变得更重，有时杀人，不见得只能杀身。
“昭阳皇后会喜欢那份礼物，尤其是翎国国主，见到那份礼物必会喜不自胜。”
侍女笑声诡异，很快消散在风中。夕阳落在京城大道上，泛着一层黄澄澄的光晕。
府邸内，虞泠把药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司鹤说了，得知她在药房中看到蛊虫，司鹤双眸微眯，拉着虞泠在一旁坐下：“这回是朕的疏忽，才让那人有可乘之机。”
“不知陛下的错，臣妾无事。不过陛下打算何时回翎国？过了浴佛节之后么？”
侯在门前的静川握着佩剑的手动了动，他抬起眼帘，冷不丁与姜隐四目相对。
两人分别是帝后面前的贴身侍卫，但静川兼顾处理政事，算半个丞相，身份不可比。
姜隐见他看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微微颔首，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司鹤把玩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骨节，语气平和道：“大概还要等两日。”
此番前来泱国，两国自然有事情要谈，虞泠没有多想，拧着眉点点头。
“怎么，泠儿想回去了？棠儿在公子府养着，其实也无须太过忧心。”男人柔声安慰。
“倒不是为这个，天色不早，用饭吧，待会早些入睡，臣妾乏了。”虞泠倚在司鹤肩头。
“好。”司鹤说罢两人都没有动，日光逐渐暗，直至最后一束天光消失在天边司鹤才命人传饭，用过晚膳司鹤尚有事情处理，虞泠则是早早睡下。
这夜虞泠做了恶梦，在梦里她身陷一处山洞中，四处都是蠕动的蛊虫，很是恶心。
虞泠用药粉驱退蛊虫，在蛊虫散去后，忽然一道骄笑声响起，一道袅娜的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随着女子的出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愈发浓郁。
这股异香闻起来虽好闻，但莫名让人心慌，虞泠下意识捂住口鼻隔绝空气。
一盏茶时间后，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猛然睁开眼，坐起身深吸了口气。
她的手紧攥着锦被，因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殿内仅床外点着的烛灯泛着微光。
内殿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虞泠抚上自己的心口，才记起来自己已经听不见。
虞泠呼吸不畅，看了殿内一圈，并未看见小禾的身影，不安地唤了一声。
“娘娘您怎么了？”小禾听见动静，手持宫灯走进来，揭开纱帘就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又做恶梦了？”小禾放下烛台，在床榻边坐下，帮虞泠揉按太阳穴舒缓神经。
虞泠“嗯”了一声，额头钻心的痛意不断地传到大脑神经，疼地她重重吸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您的精神好似越发不好，就连反应也慢了些。泱国的太医不可信，回国后我们让章太医来看看？知道是什么缘由也好。”
小禾帮虞泠掖好被子，说这番话时不住观察虞泠的脸色，唯恐她心生不快。
“本宫没生气，你不用小心看本宫的脸色，就听你的，回去让章太医把个平安脉。”
虞泠口头虽这么说，但心下清楚，自己时日无多，章太医也看不出她的病。
之所以答应，只是为了让小禾能够安心，果然，她应下来小禾才舒了口气。
虞泠翻了个身，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小禾：“本宫近日当真反应慢了许多么？”
小禾只以为是她精神不好，殊不知她根本听不见，只能看她们的唇形分辨他们的话。
“嗯，娘娘想来没发觉，奴婢看着着实悬心不过我们在泱国的时间应当不长。”
小禾说到要回翎国，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虞泠看着她，心绪有些复杂。
墨影死于非命，日后她若死了，小禾该何去何从？好在还有姜隐可以托付。
如此说来，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姜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