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会，还请陛下息怒，我们回宫吧，臣妾累了。”虞泠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几近哀求。她深知，在皇帝面前硬碰硬，不会有好果子吃。
既然皇帝那么喜欢白莲花这一套，她何妨装模作样，只要能安抚他即可。
司鹤察觉她的虚弱，心口如同被人剜了两刀，暗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每每生气动怒，虞泠就会适时向他示弱，他的火气就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司鹤面色复杂地垂眸看着怀中女子，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轻叹了口气：“好。”
他把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中，带着人坐上马车命人启程回宫。
小禾跟在马车一侧，双腿还有些发软，脚步有些虚浮，她这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么？
陛下自从虞娘娘起了争执，性情就变得愈发阴晴不定起来，着实教人害怕。
车马回到宫门口，静川正好带人赶回，不出虞泠所料，他们并没有找到人。
皇帝只是看了虞泠一眼，就没有再加追问，命人传了轿撵，送她回凤栖宫。
经过御花园时，虞泠有些昏昏沉沉，乍听到有人向自己行礼，声音有些熟悉。
虞泠睁开眼，见又是刘美人她们两个，不耐地闭上眼，这两个人是在御花园买了房？
出宫时这两人就在，回来时又撞上，说不是故意在此等着，虞泠信她们就有鬼。
皇帝并未让人放下轿撵，微垂着眼帘，面无表情，辩不出喜怒：“你们俩在这做什么？”
“妾与姜美人在御花园散步，不想正好遇上陛下与娘娘，所以特地前来拜见。”
刘美人福了福身，娇滴滴地咬了咬唇，玉面桃腮，说得大抵就是如此。
虞泠无精打采地伏在轿撵上，并非她不注意仪态，而是着实没有这个心力。
“皇后怎么不说话？”正当虞泠觉得昏昏沉沉时，皇帝倏然开口，把话题抛给她。
虞泠艰难地抬起眼皮：“二位妹妹应当不是要寻本宫，想来本宫不说话也无妨。”
她无意为难这两人，既然她们想在皇帝面前现眼，她给她们这个机会就是。
“皇后不喜欢她们？身为宫妃，不能讨皇后欢心，着实该死，那就杀了吧。”
司鹤吐出冰冷的言语，挤眉弄眼的两位美人皆面色大变，慌张地跪了下来。
虞泠后知后觉地坐直身子，太阳穴突突直跳：“陛下这是何意，本宫怎么看不明白？”
“皇后看起来兴致缺缺，皆是她们二人之过，碍了皇后的眼，来人，拖下去。”
皇帝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字里行间说是为了虞泠，实则是不折不扣的迁怒。
“她们并无过错，本宫只是精神不济，与她们并无关系，陛下何必伤她们性命？”
虞泠有些疲惫，夏日的风很是燥热，虞泠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这两个冤大头，她今日不开口，皇帝绝对会命人将她们处死，不会有一丝犹豫。
“不过是两个妃嫔，死了就死了。”皇帝抬手示意，太监把轿撵放下，两位美人被吓傻，只顾不停地磕头求饶，复读机似的重复着“妾知罪”。
瞥见皇帝袖中若隐若现的寒光，虞泠神情微禀，刚要起身就眼前一黑直直向前倒去。
在场所有人中，唯独小禾知道自家主子吐血一事，一刻都不敢松懈，时时提防着。
见虞泠倒下，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慌乱道：“太医！快传太医！娘娘！”
司鹤本来预备要杀了这两个碍眼的女人，忽听到小禾的叫喊声，神色微僵，收了手中匕首，快步朝虞泠走过去，从小禾手中把人接过来：“泠儿！”
虞泠呼吸急促，被司鹤抱过时往他怀里靠了靠：“陛下，让她们走吧，莫要伤害无辜。”
“好，朕让她们走就是。”司鹤看着虞泠虚弱的模样，心下觉得一阵不安，挥手让她们退下。两位美人死里逃生，哪里还敢久留，谢了恩就慌忙离开。
直至刘美人她们走远，虞泠神色便恢复如常，自皇帝怀中坐起：“臣妾无事。”
司鹤眉头一跳，眼神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瞪着虞泠：“你胆敢骗朕？”
“臣妾骗陛下什么了？臣妾不过是脚下不稳一时跌了一跤，陛下以为呢？”
女子神情无辜地仰头望着他，在他眼底浮现戾气时垂下头：“陛下要责怪臣妾？”
她撇了撇嘴，声音带着哭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在场之人见状无不汗颜。
皇后娘娘真是大胆，就连陛下都敢糊弄，而且还是以如此拙劣的手法，偏偏她生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但凡她露出一点的委屈，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万分可怜。
司鹤冷着脸松开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语气漠然道：“皇后看来并不虚弱，反而很有精神，既如此，便撤去轿撵，让其走回凤栖宫去，这段路想来也不算什么。”
说罢皇帝扬长而去，抬轿的宫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违逆皇帝的意思，缓缓无声退下。
虞泠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作为皇帝，司鹤的小心眼超乎寻常。
“娘娘，您能走回去么？”小禾不敢放心，扶着自家主子站起来，帮她整理好衣摆。
“走得回去，死不了。”虞泠强撑着身体，心下感到无语，这具身体也就这等程度了。
“您方才……是故意装给陛下看的么？”小禾不确定地问，毕竟娘娘方才倒地突然。
虞泠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神容并无不适：“自然。”
自然不是。她站起来那一瞬头晕目眩，若非小禾扶着，指定能把她的下巴摔脱臼。
“您为何不把您身体不适一事告知陛下，兴许，陛下会有什么办法呢？”
主仆二人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小禾边问边注意脚下，唯恐自己伺候不周到。
虞泠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皇帝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