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皱起眉头，走到虞泠身边把人打横抱起，旋身坐在交椅上。
“你等朕到后半夜，就只是想问这个？”司鹤抬起眼，就见殿中的桌上放了一只宽口黄釉银杏纹样的碗，样式不奇特，摆在桌上便很惹人注目。
碗中放满了水，水面上飘着几片叶子，看起来似是莲叶，司鹤好奇地探过头去看。
“这是什么？皇后又养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说着，司鹤抬手去拨弄碗中的水。
虞泠见状嫌弃地把他的手拍开：“这是臣妾偶然在民间发现的碗莲，觉得别致，就引进宫内养着。至于陛下方才所言，臣妾焦心棠儿落水一事，不是理所应当？”
“应当，朕的宝贝泠儿如何都应当。”司鹤揉着她脸颊上的肉，温柔地哄着。
“朕问过浩音，她说棠儿落水是因她带着棠儿在湖边玩水，不慎跌下去所致。”
司鹤把西河郡主所言一五一十说了，她为了救司棠，自己也跌入湖中，让人不好加责。
“日后哪怕有明光跟着，也要在暗处安排人保护棠儿较为妥当。且暗中有人保护棠儿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虞泠想起孩子落水一事，便觉心有余悸。
明光武功高强，江辰是他的导师，两人同在现场，不过一时错开眼就冒出问题。
她不敢想，倘若明光与江辰走得远些，而苏毅又恰巧不会水性，事态会如何发展。
“好，就依泠儿所言。回头朕会命静川去挑两个合适的人选，或是泠儿亲自过眼。”
男人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亲昵地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近日政务繁忙，两人许久不曾亲近。虞泠一晃神的功夫，腰间的衣带就被皇帝不知何时动手解开。
衣衫滑落，虞泠一激灵，羞恼地按住皇帝乱动的手：“陛下就这般急色？”
她下意识看了殿内一眼，而殿中的下人不知何时已然退下，殿门也已带上。
“急色？”司鹤好奇地垂眸看她，目光不老实地从她身上掠过，“朕想自己的妻子不成么？”
虞泠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面色一红，不自觉往他怀中缩去。司鹤望着她的眼眸满是宠溺，疼惜地把她抱到贵妃榻上：“泠儿放心，朕不会让你太累。”
他一本正色地说着，虞泠听在耳中却红了脸，搂住他的脖颈，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春日的风温柔地如同飘浮的丝绸，树叶在夜色中随风而动，带着无限缱绻与春意。
次日。早朝前司鹤早起洗漱更衣，并未命人叫醒虞泠，而是吩咐李怀忠伺候。
走前还叮嘱小厨房备好早膳，于是除去寝殿位置外，凤栖宫其他地方皆忙成一片。
请安的时辰将至，小禾方把虞泠叫醒。梳头簪花时，虞泠瞥见桌上多出来的新式花样，拿起来在手中敲了敲：“本宫并未吩咐尚衣局制新首饰，你做的？”
“娘娘说笑，奴婢何曾会做什么永生花？这是西河郡主天才亮就命人送来，说是向娘娘赔礼道歉的。还说昨日她没照顾好小皇子，是她的疏忽，还请娘娘息怒。”
今日事忙，小禾倒是把这一茬事抛之脑后，这会子自家主子问起，她才记起来。
“西河郡主？大清早就让人送来的？”虞泠眉头微动，那不就是宫门才开就命人送进来？
“是，侍女把东西送来的时候，头发上满是露水，可见在宫门口等了许久的。”
说起见送礼侍女的情形，小禾有些郁闷地抿了抿嘴，其实就算诚心道歉，回头让人送礼来，或是自己来一趟都可。为何要着侍女天没亮就等在宫门前，面子上虽好看，但折磨人。
“呵。”虞泠浅笑，把手中的花簪放入花匣中，若不如此，如何显出她的重视来？
真是好一个西河郡主，时至今日，虞泠才知，当日司忱苦口婆心的告诫是何等操心。
看司鹤的模样，对这位幼妹的言辞并无怀疑，多半是对西河郡主背地里做的事一无所知。
许多事，司忱不能向司鹤说破，虞泠同样不能，但他们都能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等，等着西河郡主自己露出马脚。她既然动了手，未达目的，就不会到此为止。
“姐姐有什么心事？怎么方才众妃请安时魂不守舍的？”端贵妃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虞泠空洞的眼底恢复几分神采，叹了口气道：“在想惠民馆一事，本宫已许久未出宫。”
当然，这是假话。惠民馆一切事宜皆安排好，再没什么可操心的，她是担心司棠。
西河郡主不知是何目的，类似的损招只怕还有，她必须想办法尽量避免。
“是为了玉山发生山体滑坡一事，导致京中的流民增加么？”端贵妃皱着眉头开口。
“什么山体滑坡，本宫怎么不知晓？”虞泠心一沉，不禁坐直了身子。
“姐姐竟然不知道？”端贵妃看向一旁的沐妃，后者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此事。
“半月前下了一场大雨，造成京城外十里的玉山发生山体滑坡，农田屋舍被冲毁，百姓牲畜死伤无数，不少流民进京逃难，陛下还设了粥棚接济，事情闹得很严重。”
她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心，山体滑坡乃是严重的自然灾害，逃不开则必死无疑。
虞泠冷着脸站起身：“本宫还有事，你们俩先回各自的寝殿去，之后有空我们再说话。”
才说罢，她就快步出了凤栖宫，一步不停向御书房方向走去。到御书房时，殿内正有官员与皇帝议事。李怀忠手挽拂尘上前：“娘娘不如先回宫去，陛下与诸位大臣……”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虞泠冷声打断。
“本宫等。你自去做自己的事，商议未完，你就不必向陛下说本宫在等他。”她自顾去了御书房一侧的暖阁，李怀忠垂着眼立在原地。
皇后眼中的火眼见就要烧出来，他不过是个奴才，哪里还敢劝什么？
“娘娘，您喝盏茶消消气。”跟在自家主子身边伺候多日，小禾自然知道她气什么。
“这火可消不下去。”虞泠冷笑，把手中的茶盏砸在桌上，“咔”的一声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