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这是在呛他，她怒气冲冲的，司鹤还抱着她不松手：“泠儿莫气，朕知错了。”
他笑嘻嘻地在虞泠脖颈上蹭了蹭，在私底下，司鹤最是个能向虞泠撒娇的。
虞泠还记得自己在梦中喊雲殷的名字一事，皇帝没再计较，她再揪着苏毅的事不放，便是存心要和司鹤争吵。虞泠知趣，自然见好就收。
“何事？陛下说就是。”虞泠窝在司鹤怀中，因怕冷，下意识往他怀中缩了缩。
“苏毅未死一事，行简并不知道，可朕若贸然把人送到他面前，不见得他会开心。”
司鹤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虞泠的头发，乌黑的秀发缠绕在他的指尖，教人移不开眼。
“这个倒是好办，臣妾记得，公子每日都会道苏雅的坟前去看一看？”
司忱对于苏雅的痴情，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正因如此，司鹤才倍感头疼。
心疼弟弟是一回事，可哪怕再给司鹤一次机会，司鹤还是会毫不犹豫命人杀了苏雅。
苏雅有反心，她便只有死。
苏雅自己也很清楚，她放不下国仇家恨，所以她不曾求饶。
“是。”司鹤按了按眉心，一瞬想到虞泠说的法子是什么，心间一喜，“果真是好法子！”
然而没等司鹤安排苏毅与司忱见面，司忱在一日夜里饮酒，栽倒在雪地中，大病了一场。
一个霞姿月韵的人，病得双颊凹陷，看起来就似一具骨架，教人心疼不已。
所幸他早年习武，体格强健，加之下人发现及时，不然这一病，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其实以他的体魄，不至于病至如此地步，然而心病使然，没大碍已是万幸。
“公子身体已恢复大半，十日内不饮酒，不吹冷风就能大好，还请静心休养。”
虞泠把针灸的银针收好，苦口婆心地劝着。
司忱脸上挂着笑，温和地点点头：“谢皇嫂。”
他脸上挂着笑，举手投足乃至言语间，皆是柔和的神色，什么都好，唯独眼底一片死气。
虞泠还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收了回去：“好，本宫先回凤栖宫去。”
离开碧星宫时，明光也正好与江辰在殿外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三人对上视线点头示意。
虞泠离开不久，卧房的门就再度被推开。私下没了人，司忱不再故作温柔，脸上也没了皮笑肉不笑的笑脸，面色阴沉地靠在床榻上，听见开门声，只一以为是伺候的宫人。
“你去殿外伺候着便是，我有事自会吩咐，不必进屋来。”司忱声音淡漠，不带情感。
那人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在原地站了会。司忱察觉那人没动，不悦地皱起眉。
一股幽香随着风在屋内弥漫，萦绕在鼻尖，是梅花的香气，司忱愕然地抬起眼帘。
梅花雪景屏风前，一名约莫六岁左右的男童手持梅花站立，歪头好奇地看他。
司忱坐起身往房内看了一圈，房内并无宫人伺候，不知他是怎么进的碧星宫。
他穿着八宝纹的棉袍，头发以红发带扎了两个丸子，眉间一点红朱砂，可爱灵动。
见他衣着华贵，手里又抱着梅花，司忱猜测他应是谁家的公子，便问：“跟着你的人呢？”
男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他孤零零的，司忱一时心生怜爱之情：“你是谁家的孩子？”
男孩还是没回答，抱着梅花走到司忱床榻前，把手中的梅花递到他面前。
看到怀中被塞来地梅花，司忱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送给我的？”
“嗯。”男孩点点头，终于开口，凑近端详了司忱好一会问，“你就是阿姐的心上人？”
司忱听着愣了愣，看到男孩有些熟悉的面孔，呼吸一滞：“你阿姐……是谁？”
“苏雅。”男孩缓缓开口，吐出那个令司忱魂牵梦萦的名字，他说罢，然后指了指自己，笑说，“我名为苏毅，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阿姐喜欢。”
司忱的目光钉在苏毅身上，目光随着苏毅的言行举止而动，竟是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让我问你，我日后就跟着你，你愿不愿意？”男孩仰头看着双目含泪的司忱。
司忱眼眶微红，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他把苏毅一把抱住，点头道：“好。”
司忱的病好了之后，就从碧星宫搬回府邸，从那之后，他身后总跟着个六岁大的孩童。
有人说，那是司忱公子从前惹的风流债，也有人说，那是他已逝心上人的孩子。
如若不是如此，司忱公子为何此等品貌，却至今都没有娶妻纳妾？可实在说不通。
司忱自养了苏毅后，就带着苏毅每日到繁花楼听戏，或是四处疯玩，人开朗了许多。
半个月后，各国使臣抵达翎国京城，前去接见各国来使前，司鹤来了一趟凤栖宫。
“你兄长已到城外，不知皇后可要同朕一道去迎接？”司鹤捞过虞泠，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陛下怎么不问雲殷将军已到城外，问臣妾要不要去迎接呢？”虞泠笑着回击。
不出所料，司鹤面色一沉，自觉无趣，狠狠在虞泠脸上亲了一口：“皇后有意气朕？”
“陛下此言差矣，难道不是陛下先挑的头，怎么反过来怪起臣妾来？臣妾好生无辜。”
虞泠嘟着嘴，眨巴着无辜的杏眼看着皇帝，司鹤喉间一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磨人的小妖精。”司鹤的目光从虞泠脖颈上掠过，声音沙哑地开口。
虞泠哪里能听不出他声音不对劲，抬手挡在两人中间，没好气地把皇帝推开。
“陛下，接见使臣事不宜迟，可莫要耽误了时辰。”虞泠笑容满面，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司鹤哪里不知她是故意的，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舍地把人放开。
“朕出城一趟，你在宫中照顾好自己，墨影就在暗处，有事你直接吩咐他即可。”
把司鹤送走，虞泠抬头看了眼不见日光的天幕，眸光逐渐暗了下去：“小禾。”
“嗯？娘娘有何吩咐？”小禾从后头跟上来，顺其自然先去扶虞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