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虞泠提前茶盖，拨弄着茶水表面漂浮的茶沫，看着荡漾开的倒影若有所思。
“奕辰国被灭国，所有皇室皆被屠杀殆尽，以剩下这批影卫的能力，复国已无可能。无论佳嫔是何身份，他们都不会为此人冒险，消耗为数不多的人力。”
虞泠在罗汉榻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性。
“他们的人既然藏在翎国，就说明他们是想搅乱翎国局势，让陛下头疼，近日有关朝政的事宜，陛下还是盯紧些为好。”虞泠烦闷地吸了口气，委实令人心烦。
在这些事面前，佳嫔此人，确实显得可有可无，影卫不会为此冒险在情理之中。
“皇后无须操心，母后一门心思回护佳嫔，她的事皇后少理会，交由朕来处理即可。”
司鹤捏了捏虞泠的耳垂，她褪去钗环后，只着寝衣披着头发并不显寡淡，反而别有意趣。
虞泠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上心，觉得又好笑又暖心：“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为佳嫔的事忙了半夜，都这个时辰，皇后还不打算入睡？皇后就不心疼心疼朕？”
虞泠哪能不知他那点小心思，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疼，心疼地不得了。”
避开司鹤伸过来的手，虞泠脱下鞋袜钻进被窝之中：“陛下明日还要早朝，睡吧。”
“泠儿还在生朕的气？”司鹤在床沿边坐下，虞泠闻言纳闷地从被窝里露出头来看他。
他脱了外袍，侯在屏风后的宫女捧着水盆上前，为皇帝脱去鞋袜洗了脚才退下。
“陛下何出此言？”这莫名的一番话，让虞泠没想明白，要说生气，也应当是皇帝。
有关雲殷的事，是司鹤身上的逆鳞，且太上观的事还没过去多久，皇帝这么快就消气？
“太上观一事……是朕鲁莽，雲殷朕没有打错，却平白吓着你，这是朕的不是。”
为了不冻着虞泠，司鹤躺好才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以免冷风灌到被子里。
虞泠听罢一愣，受宠若惊地支起身，好生打量了几眼躺在自己身侧的帝王。
他竟然在对自己道歉？虞泠先是惊愕，随后又觉得好笑：“都过去了。”
虞泠搂住司鹤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闭上眼，两个人才静了会，司鹤的手就不老实起来。
“陛下，臣妾今日身体不适，便不胡闹了，陛下快些睡吧，您不困，臣妾可是困了。”
虞泠打了个哈欠，就松开手背过身去睡，司鹤翻过身搂住她的腰，轻轻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摩挲着虞泠的腰，似是很委屈一般，不过这一夜竟真的很是安分，什么也没做。
次日，天气依旧不好，一早还下了一阵小雨，虞泠起身就命小禾通知各宫，免了请安。
因天气免去请安，情有可原，就是太后想要拿此事责问，也不好找由头。
加之天实在是冷，虞泠不想起身梳妆应付那群女人。一早起来凤冠金钗冰凉凉的，顶在头上虞泠觉得天灵盖都要冻住，请安？能免则免，她不想遭这个罪。
阮笙澜起得早，得知不必去皇后宫中请安，她便歪在榻上出神，也不吃东西。
直至知秋第三回把热好的八宝粥端进来，还有些果子：“娘娘，您多少吃几口罢？”
知秋几近哀求地看着榻上的女子，风拍打着窗，窗上糊着的纱发出轻微的动响。
榻边不远处的桌面上摆着一架玻璃案屏，目光落在案屏上时，阮笙澜皱了皱眉。
“这些天，本宫怎么都没见昭嫔到沁雪宫来？”阮笙澜难得问起旁人，倒不是多关心，而是淑妃还在的时候，昭嫔乃沁雪宫的常客，少见她多日不见踪影的时候。
杨美人因开罪皇后被责罚，被打了三十板子人彻底废了，这会子还在养伤。
可昭嫔不一样，她位分比杨美人高，却比杨美人更会吹捧人，粘人程度堪比狗皮膏药。
知秋端着托盘放在床头边的案几上，并未立即应答。阮笙澜看了她一眼，就沉下脸。
“宫里有事瞒不住本宫，你纵然不说，只要本宫着人去查，知道答案不是什么难事。”
阮笙澜坐起身，如今的沁雪宫比之从前冷清许多，来往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敢有所隐瞒，近来昭嫔多到凤栖宫走动，到沁雪宫自然少了。”知秋面色复杂地开口，她也知道，这些事瞒不住阮笙澜，唯有坦白。
阮笙澜闻言脸白了白，随后因愤怒涨得通红：“这个贱人！竟敢在本宫面前阳奉阴违！”
她打翻一旁的灯架，琉璃灯罩跌落下来，碎成碎片散落一地，宫人听到动静纷纷跪下。
“娘娘，人心本就难测，您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莫为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自个儿。”
知秋鼻子微酸，可阮笙澜一朝失势，后宫里的人哪个不会见风使舵？这是迟早的事。
知秋劝告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阮笙澜。看了眼托盘上的食物，阮笙澜若有所思地端起粥，舀起来吃了一口：“她们以为本宫失势，个个去讨好皇后，呵……背叛本宫？好，真是好！”
她冷笑了一声：“能从本宫这得到好处的时候，对本宫百般讨好，如今不能得到好处，就去讨好那个贱人？呵，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阮笙澜吃过早饭，换上厚一些的衣裳，冒着小雨前往昭嫔所住煦月宫。
“娘娘，您何须在这些东西上费工夫，端妃与沐嫔不知好歹，您就不该搭理她们。”
一早起来昭嫔就缝制荷包，荷包一共有三个花样，是送给谁的一想便知。
昭嫔的针脚不错，做出来的东西就连宫里的绣娘见了也要称赞，她早年就是凭着这份手艺，讨了淑妃与皇贵妃的欢心，她如今又想着如法炮制。
“你这妮子懂什么？端妃与沐嫔什么态度不要紧，本宫要的是皇后娘娘的态度，本宫待她们真心一片，端妃与沐嫔对本宫冷眼相加最好，更能显出本宫的大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