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过这样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不应当问出来，而是要自己裁夺。”
真是有意思，凌翊阴险狡诈，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的弟弟却单纯得出奇。
少年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这副样子和小禾颇有几分相似。
虞泠让他安心，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叫来静川命人递信去给凌翊。得知凌翊的弟弟在太上观，静川也颇为惊愕，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静川当即把消息递回京城。
待静川走后，虞泠在前厅坐下，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药材，不禁叹了口气。
亲水礼分两日执行，明日就是最后一场，虞泠把药材收好，熄灯回到内室歇息。
次日，虞泠一早被小禾叫醒，洗漱更衣后就前往三清殿祭祀。
到这最后一日亲水礼，佳嫔的病总算休养好，已在三清殿内等候。
虞泠进殿时看见她，柔声道：“佳嫔的病好了？怎不差人同本宫说一声，好让本宫放心。”
苏念云神色微顿，微微笑着向虞泠福身一礼：“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挂念，只是娘娘这些天事多繁忙，嫔妾不敢叨扰，左右不是什么大病。”
“佳嫔这么说可是见外了，本宫忙着祭祀一事，但你的身体也不可含糊，理应关心。”
要论说场面话，虞泠能同苏念云从天亮拉扯到天黑，说话都不带重样。
阮笙澜在边上听着，不屑地嗤笑一声：“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真教人恶心。”
她从不屑做表面功夫，苏念云的行径看来，乃是虚与委蛇，教她看不上。
虞泠与佳嫔看了她一眼，两人默契地没与阮笙澜争执。
几人心思各异，彼此之间虽有过节，但在进行亲水礼时都很是肃然恭敬。
半个时辰后，把浸泡在水中的五谷放入莲花盏中，供奉在三清神像前，亲水礼方算结束。
凤冠的流苏在眼前轻晃，虞泠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娘娘，亲水礼结束后，您需前往后山温泉沐浴，有涤荡内心杂念之意，可让上天更能体会娘娘的诚心。”道长挽着拂尘看向皇贵妃与佳嫔，“二位主子也可前去。”
“皇后乃后宫之主，亲水礼本由娘娘进行，臣妾去了不免不合规矩，还是罢了。”
阮笙澜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却当着虞泠的面翻了个白眼，生怕虞泠听不出她阳奉阴违。
皇贵妃不去，苏念云身为嫔位，若去了，就是有意打阮笙澜的脸，让她脸面过不去。
苏念云跟着摇摇头，柔声开口：“嫔妾不敢僭越，皇后娘娘独去洗浴即可。”
她们不来，虞泠心下反而松了口气，不然与她们隔着帘子沐浴，可实在膈应。
虞泠在两名小道姑的陪同下来到后山，她不喜陌生人伺候沐浴，褪去衣裳就命她们退下。
秋日里山中极冷，后山中有温泉，氤氲水汽弥漫在四周，驱散几分寒气。
然而虞泠畏寒，吸了口寒气就走入温泉中，她一头青丝披在脑后，浸入水中后散开。
被温热的温泉包裹着，虞泠轻吁了口气，向温泉深处走去。
温泉后是一片兰花花田，空气中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后方没有方遮挡，水汽散去不少，空气也变得清新些。她会潜泳，所以游到池边时没发出什么动静，虞泠靠在水池边，忽听得震惊惶恐的声音响起：“泠儿！”
听见声音虞泠也傻了，一抬起头就见雲殷愕然地看着她。
雲殷与虞泠，一个习武功力深厚，呼吸比寻常人要轻。
一个擅长潜泳，在温泉池中游动时没发出任何动静。加之雲殷病重，敏锐力随之下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步而已，虞泠没想到此处会有人，而且此人还是雲殷！
虞泠下意识低下头，可这里水汽散得七七八八，加之池水清澈，虞泠一低头便将雲殷的下半身一览无遗，而雲殷的那处已然抬起。
虞泠：“……”
她并非没经过心惊胆战的事，哪怕在遭遇刺客时，她都不见得想喊救命。
而此时此刻，虞泠很想把酒问青天，想大喊一声“救命”！
察觉到虞泠的目光在看哪里，雲殷瞬间涨红了脸，迅速背过身去。
“娘娘恕罪！臣听闻后山有温泉，温泉对祛毒有益，臣便趁着无人时来此疗伤。”
雲殷慌乱地转过身去时，池中的温泉水随着他的动作轻荡，教两人之前的气氛愈发尴尬。
“将军不必多言，还请借着此时无人尽快离开。”虞泠虽然生无可恋，但还能勉强冷静。
一国皇后与他国将军共池沐浴，此事一旦被知晓，无论是虞泠还是雲殷都是断头的罪名。
雲殷也知事情严重，从池中起身去拿衣穿上，他正要离开，一道人影倏然出现。
“呵，皇后与雲将军，当真是给朕上演了一出好戏。”司鹤的声音冷冷响起。
听得司鹤的声音，虞泠就如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温泉池附近没有别人，他们二人又是这般情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还请国主听在下解释，此事事出有因，皆是在下莽撞的缘故，与皇后无关。”
雲殷眉头一拧，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率先跪下向司鹤请罪。
“好一个与皇后无关。”司鹤睨着跪在地上的雲殷，冷笑着抬手抚掌。
清脆的掌声清晰入耳，就在虞泠想开口说什么时，司鹤抬脚踹在雲殷的肩膀上。
踹的地方正是他肩上的伤口，雲殷闷哼一声，强忍痛楚跪着，没有动。
虞泠深知司鹤的秉性，她此时最好就是不开口，她但凡开口求情，雲殷就罪加一等。
“滚出去，在外头等着，正好，朕有些算不明白的帐，如今可同将军算一算。”
司鹤目光冷得可以杀人，雲殷担忧虞泠，可他不走，事情就更说不清。
雲殷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面色复杂地退了下去。
直至雲殷的脚步声远去，司鹤在从屏风后走出来，冷眼打量着不着寸缕在温泉池中泡着的虞泠：“皇后当真好姿色，难怪，雲将军会这般对你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