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惠民策的布排已进入尾声，虽快大事落定，但恰恰也是最为繁忙的时候。”
李怀忠垂首应答，从面上看来，他面色如常，语速和缓平静，并无任何不妥。
虞泠想了想，确实如此，便没有多想：“好，还请公公代本宫传递一句话给陛下。”
一阵凉风吹来，虞泠咳嗽了两声才道：“让陛下好生照顾好自己，莫太过劳累。”
送走李怀忠，虞泠又在凉亭中坐了半晌，晕倒后躺了将近半月，身上难受地厉害。
而且，不知是不是昏迷久了的缘故，加上原主身体素质实在不怎样，她醒来后，总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在殿中呆着便觉得昏昏欲睡，不如在外头坐坐。
李怀忠走后不久，小禾捧着削好的果子走过来，虞泠抬眸看了一眼，不禁蹙起眉头。
“你怎么了？你这两日似乎有心事？”虞泠支着额头，懒懒地开口。
小禾端盘子的手一抖，果盘险些跌落，好在虞泠眼疾手快，率先接在手中。
虞泠眉头一挑，还真有心事？这丫头，还真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都不用猜。
“说罢，怎么了？”虞泠叉起一块果肉，果子是冰镇的黄桃，这个季节吃起来很是爽口。
自家主子有颗七窍玲珑心，小禾自知不会撒谎，犹豫片刻才支支吾吾开口。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想要问您。”小禾缩着肩膀，嗫嚅地抬头看了虞泠一眼。
感受到她的目光，虞泠抬头看她，小禾见状迅速收回目光，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缴碎。
“您当真，这么不喜欢陛下么？”说罢小禾迅速扫了一眼庭院，唯恐隔墙有耳。
问出这句话，乃是大不敬，背后议论君主，被人听了去，那可是死罪。
喜欢？此前从没人问过虞泠，虞泠也没问过自己，喜欢吗？
毋庸置疑，她是喜欢皇帝的，爱不爱的，还谈不上，但确实喜欢。
虞泠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你愁眉苦脸两日，想的就是这件事？”
小禾是个乖巧的，且对主子忠心，只要是虞泠的问题，她有问必答。
她想也没想，虞泠开口问，她就乖乖点点头。
“为何这么问？”虞泠打了个哈欠，若是为了那声“狗皇帝”，也不至于。
桌上的香炉染的是果香，袅袅白烟自炉内升起，香气随风而动，沁人心脾。
小禾抿了抿嘴，而后才茫然道：“因为娘娘您病着那段时日，每日都喊着“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在她昏睡这十日的时间里，每日都在重复着。
“回家？”虞泠有些愕然，她当时做着回现代的梦，所以才说回家二字罢？
不过在小禾他们看来，虞国公主的家，自然是指虞国。
原主身为和亲公主，对故国念念不忘，便是不喜翎国，不喜她的夫君。
所以对此地毫无流量，在重病的时候，想着的只有回家这一件事。
“本宫并非不喜陛下，至于回家……本宫的家山长水远，此生只怕都回不去了。”
何止是山长水远，她与真正的家，隔的不止是距离，两个地方，根本不在一个时空。
说到回不去几个字时，虞泠心头刺痛了一下，一股绝望从心底油然而生。
虞泠捂住心口，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这股绝望从心底生出，可并非她本人的情感。
油然而生的撕裂感，在不断拉扯着虞泠，虞泠猛地坐起身，沉住气为自己把脉。
可她脉象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状。虞泠痛苦地捂住额头，挥手打翻桌上的茶盏碟炉。
“她只说了这些？”司鹤坐在书房交椅上，手中拿的不是奏折，而是医书。
抬眸看了眼李怀忠，见他手中空空如也，司鹤又低下头去，看到皇帝眼中的失落，李怀忠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还是如实回答：“是，娘娘只说了这些。”
皇后娘娘，既没给什么，也未说什么亲昵的话，待陛下确实疏离许多。
虞泠倘若知道他们的想法，这都能当作笑话让她笑上一年。
她不过是病方好，是以没来见皇帝，也没心思做些什么，只叮嘱两句话作罢。
皇帝翻页的手微顿，面上不露声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好，朕知道了。”
司鹤微怔半晌，抬了抬手，话尚未说出口，墨影就快速推门走进书房内。
墨影是遣去凤栖宫的亲卫，这批人里，若有急事，则可不用通报，可直接进入书房。
见到墨影，书房内的两人同时变了脸色，司鹤问也不问，起身就赶往凤栖宫。
司鹤到凤栖宫时，小禾已把虞泠安置回寝殿，可虞泠已不记得和亲到翎国的所有事。
她只记得小禾，司鹤到凤栖宫时，虞泠听见动静，欢喜地从殿内跑出来。
“皇兄，我们何时去踏青？雲殷哥哥府上来了新厨子，手艺很是不错，泠儿想去吃。”
她看也没看，就扑到来人怀中，调皮地在来人怀中蹭了蹭。
来人不言语，而是僵立在原地，直至虞泠察觉出异样抬起头看他。
她抬起眼，一张俊美到近乎画中人的脸便映入眼帘，吓得虞泠松开手，踉跄后退数步。
好在司鹤扶住她，她才未跌倒，女子隔着几步的距离，歪头打量着眼前之人。
“你是谁？”她问，“此地乃是宫中，寻常男子不许随意出入公主寝殿。”
司鹤看着她瘦削的脸良久，扭头去问一侧的医女：“娘娘脉象可有异状？”
几名医女一齐摇头，她们逐一为皇后把脉，而结果一致，那就是皇后脉象并无异常。
司鹤松了口气：“去端上今日的膳食，泠儿想来还未用膳，饿了么？”
男人看向虞泠，他生得实在好看，尤其神情温和地望着你时，更是如神仙般。
虞泠呆呆地点点头，她醒来后小禾就在哭，说了好些话她也听不懂，不过她确实饿了。
小禾见状，这回倒是无需李怀忠示意，就把殿内宫人都遣退，自己也退出殿内。
一出殿门，李怀忠就拉住小禾问：“娘娘这是怎么了？与翎国有关的事都不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