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好几日的脸色，如今皇后终于肯赏脸，皇帝自然十分地欣喜，至少一开始是。
但这份欣喜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宫女把第一道膳食端上时，皇帝的笑就戛然而止。
待所有菜肴都上齐之后，司鹤那对好看地剑眉微微皱起，直到后来脸越来越臭。
桌上的菜、点心、果品乃至茶，无一没有荷花的影子，就差把生荷花直接喂皇帝嘴里。
打开茶杯喝的是荷花茶，桌上的糕点是荷花酥，整张桌子的菜全都是与荷花有关。
一桌玲琅满目的膳食，皆以荷花点缀，且色香味俱全，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司鹤沉着脸吃完，时不时看虞泠一眼，而虞泠始终气定神闲为他夹菜，并不惶恐。
前几日他听闻，皇后带人去荷花池采了好几捧荷花，他起先还好奇，皇后要摘那么多荷花做甚？原来是在这等着他。想到这，皇帝心里不仅没有不痛快，反而觉得虞泠有些可爱。
待用完晚膳，漱口净手过后，司鹤便把虞泠拉到怀里，宠溺道：“今日这顿荷花宴，朕算看明白了，皇后还真是睚眦必报！就这么不饶人？”
坐在皇帝怀里，弓着身子还算舒服，就没有挣脱开，干脆倚在他怀中。
“那是当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虞泠把玩着皇帝的衣袖，她那三万字不能白抄。
见她如此率真，皇帝莞尔一笑，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这么做不怕惹朕生气？”
御花园的荷花，是司鹤为白月光栽种，宝贝的什么似的，她这么做相当于拔老虎的胡须。
“害怕。”虞泠直言。
皇帝性情暴戾，但也好“哄”，只要说出一个合理的缘由，他就不会动怒。
当然，还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愿意听你说这个缘由，倘若他不愿，那做什么都白搭。
还未开口，就被人拉下去砍了。所幸，她在皇帝心中，还算有那么一点儿位置。
“害怕为何还要这么做？”司鹤好奇地看着怀中女子，逗猫似的，时不时逗一下她的下巴。
“为了陛下。”虞泠说的振振有词，就连外头的李怀忠听了，嘴角都为之抽了抽。
“我们虞国有句古老的话是这么说的：逃避可耻，但有用。但此话只对女人奏效，男人若是选择逃避，在他们虞国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虞泠说的语重心长，说这些她并非为了回避，而是真心实意想为皇帝开解心结。
“虽说面对比逃避需要更多的勇气，但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他们虞国真正的勇士。”
司鹤在御花园立衣冠冢，是因放不下那位皇贵妃，可这么做只会把自己的软肋呈于人前。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拿捏把柄，尽管灵慧皇贵妃已死。只要对方心思足够刁钻，同样能做到掣肘司鹤。如今皇帝与丞相私下较量，还是谨慎些为好。
“陛下，斯人已逝。人不能往后看，而要往前走，您身为一世英名的君主，不会不明白。”
她此番良苦用心，就是想告诉司鹤，一味的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不如勇敢面对一次，回忆终究是回忆，人不能活在过去，总要和难过的过去和解。
一段回忆结束了，其实跨过了一个阶段会迎来一个新的阶段。
虞泠手里捏着皇帝的衣袖，目光实则一直盯着他手上的玉扳指。
皇帝这枚玉扳指乃是帝王绿，质地极佳，而底下一圈纂刻着缠枝莲的纹样。
还真是，处处都有那位侧妃的影子，虞泠暗暗叹气，不觉得生气，只觉得皇帝可怜。
皇帝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尤其在帝位上待久了，最能知道什么话是关心，什么话不是。
他对皇后有意，他从不否认。可皇后待人是表面周全，实则疏离冷淡。
这番难得走心的谈话，皇帝思前想后，这倒是第一回。平静无波的水面上被投入一粒石子，皇帝心中荡起阵阵波澜，朗声笑了两声就挥退殿中所有宫人。
待虞泠意识到不对，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司鹤拖着她的腰，尽量让她靠的舒服些。
皇帝的动作很是温柔，把虞泠放在床榻上，就欺身上前压在她身上。
“皇后说了这么些话开解朕，朕若不听，岂不是很不知好歹？现在就可以开始新阶段。”
皇帝的指尖掠过女子冰凉的唇，看着虞泠方才还略微苍白的的脸颊飞上两抹红晕，眼底的神色越发柔和，随即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陛……陛下想做什么！臣妾！臣妾……”
“朕知道，就这么怕？”司鹤失笑，他在自个儿皇后心目中的印象，似乎不怎么样。
虞泠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下却暗暗腹诽，怕，怎么不怕，谁知他会不会忽然兽性大发。
知道她每当例假小腹都不舒服，司鹤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帮她轻揉小腹。
虞泠蜷缩着身子，并不抗拒皇帝的触碰，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着对方。
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话，虽然只是抚摸着她的腹部，但是整个殿内都充斥着即暧昧又甜蜜的气息。虞泠往皇帝怀里蹭了蹭，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皇帝握住她的手，冰凉凉的，好似怎么都捂不热。眼下天气分明炎热，可虞泠身上依旧冷得很。皇帝眉头微拧，待皇后熟睡之后才起身，担心吵醒了虞泠，动作格外谨慎。
司鹤走出寝殿，小禾与李怀忠就侯在殿外，司鹤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院中的蔷薇花已枯萎。在皇后院子中，种植的大多都是草药，花种的不多，但总有按时令开的花。
蔷薇花开败，就到了月季，各色月季开得如火如荼，可见宫里的人伺候的很好。
其实司鹤若是细心些，就会发现凤栖宫内种的话，皆是花粉极少的。
“你们娘娘这两日睡得怎样？”司鹤无心赏花，把小禾叫到跟前来问话。
“睡得不好，因这两日时常腹痛，就连喝了药也不见好，不过好在月信之后便好。”
小禾认真答话，见陛下还关心自家娘娘，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皇帝点点头，眼底神色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