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担心陛下？”端妃起身为虞泠按头，虞泠确实头疼，便没有拒绝。
“嗯，看来前朝的事已经传到后宫。”虞泠顺势靠在端妃身上闭目养神。
后宫不许干政，前朝的事一般不往后宫传，既然后宫人尽皆知，就说明此事严峻。
“娘娘莫要忧心，陛下为君严明，定然能化险为夷，不会有事，娘娘安心。”
端妃按头的手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缓解虞泠的头痛，虞泠没有说话，端妃便不再言语。
四国之战后，边境国家对翎国无不信服，可并不是所有邻国皆是如此。
战争一事，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破军山一战后，有人臣服，就有人躁动。
翎国边境没有因破军山一战而稳定，反而变得更加地动荡。
其中属处在东南边的禹州境况最为凶险，说是岌岌可危并不为过。
司鹤和众臣面色凝重，目光一致盯着桌案上的图纸，他们已经一连两日，除去吃饭睡觉就是在御书房内商议国家大事。
“边境俑族屡次挑衅禹州，对守城将士的警告置若罔闻，众卿以为应当如何？”
俑族是生活在翎国边境的古老部落，但这个部落不属于各国的领地。
而数年来俑族能不受各国管控，且能够安然无恙，如今还有力气挑衅翎国只因为一点。
他们祖先在多年前掌握了煎盐的技术，且这些年来，他们都把技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借着得天独厚的气候，俑族能定期定量制作出大量的盐，给各国大量输送。
因俑族的盐产量可观，价格并不昂贵，翎国很乐意做这门生意。
而俑族也很知分寸，做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绝不插手过问，数年来俑族都安稳本分，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百姓因商路通达过得十分富饶。
谁都想守住自己的财路，是以这些年来俑族都安安分分、不曾越界。
“俑族不把我国威严放在眼中，我们断不能纵容，不然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一位大臣沉声开口，其他人觉得此话有理，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些大臣私下虽各有帮派，但明面上都一致对外，他们怎么看彼此不顺眼是一回事，但绝不能让外人欺负到自己国家头上来。
“此前俑族安分守己，忽然如此放肆，据说是他们新上任的可汗不服，这才屡次命人骚扰禹城，依照他们眼下的做法，是想把禹城吞入自己腹中。”
“呵。”座上的皇帝发出一声冷笑，下首议论的大臣们立即噤声。
“吞并禹城？做什么春秋大梦。”司鹤一手支着下颚，眼中满是不屑。
皇帝虽不把俑族放在眼里，可他不得不承认，此事确实棘手。
若只是单一个俑族也就罢了，他们要灭了俑族无非就司鹤动动手指的事。
但翎国若真的出兵，其他国家自然不同意。
盐乃是国家命脉，无论是哪国百姓，都少不得盐这一生活必需品。
俑族新的大汉想来就是看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放肆，他就是要让翎国陷入两难境地。
翎国一旦出兵，翎国的盐就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形，到时物价高涨，民间必定大乱。
民乱则社稷不稳，就算翎国能稳住，旁的国家也不会乐意，迟早会插手干涉翎国出兵。
可若是不出兵，禹州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如何能坐视不理？
眼下情形严峻，司鹤沉思片刻，心也跟着沉下来。新可汗，阿斯俑隼，有点意思。
皇帝沉默半晌才开口部署：“依朕看来，我们不妨先礼后兵。兵部侍郎率十万精兵前往禹洲边境驻守，算是给俑族一个警告，如此一来禹洲百姓也能安心。”
翎国大军增援边境，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俑族还不知好歹，他自然另有办法。
司鹤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图纸前抬手指了指俑族部落的位置。
“不过切记轻举妄动，十万大军先守城。后方朕会派丞相前往谈判，朕倒要看看，那个新上任的可汗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阿斯俑隼才当可汗就整这一出，自然别有目的。不然何以放着安生日子不过，要闹到这个地步？这位新可汗是人是鬼，到时候一看便知。
阮丞相与兵部侍郎闻言上前跪拜行礼：“臣遵旨！”
商议定下所有事情后司鹤便谦退众人，只剩下阮丞相还站在殿中。
“谈判一事事关重大，此去山长水远，有劳丞相，丞相莫要让朕失望才好。”
司鹤似笑非笑地看着阮丞相，没有半分笑意的笑眼，怎么看都有些阴森。
在皇帝别有深意的目光下，阮丞相不为所动，对皇帝微微拱手道：“身为臣子，为陛下、为翎国百姓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只是近来皇贵妃有孕在身……”
阮丞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日微臣就要出使，作为父亲，微沉实放心不下娘娘，皇贵妃在深宫中无亲无故，着实令人担心。”
他说得语重心长，仿佛不过是阐述自己为人父的担忧。
想起近日丞相安排进后宫的人，皇帝听着他的话但笑不语。一个能在女儿十五岁，为了稳固自己权利地位的一己之私把女儿推进深宫的人，在他面前唱什么慈父的嘴脸？
“皇贵妃宫中宫人手诸多，又个个都是宫里的老人，定能把贵妃照料好，丞相放心。”
桌上的莲花烛台烛火将息，皇帝拿起剪子亲自挑了灯芯，烛火便又亮了起来。
这盏烛台的花纹是缠枝莲，与皇后宫中桌案上摆着的是一对。
丞相不知烛台的玄妙，只是听了皇帝所言，面色有些不悦。
“宫人的照顾只是其次，陛下对娘娘的陪伴才最重要，如此微臣也可安心。”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在指司鹤怠慢了皇贵妃。
两只老狐狸，一个拐着弯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一个则拐着弯装傻。
丞相的意思司鹤如何不明白？逗了阮丞相半天，直至见丞相的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司鹤这才松口。
“爱卿的意思朕都明白，朕定会时常去沁雪宫陪伴贵妃，爱卿放心即可。”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