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手一推,替她关上浴室门。

    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她再没有烘干衣服的意思了,将里外衣服迅速拧干,不滴水了,穿好,才走出浴室。

    意料之中,他还没走。

    已换了身衣服的男人恢复了一身坦然沉静,再没刚才在雨里的燥乱激动,静静注视着他:

    “原老师刚刚不是走了吗。”

    她不徐不疾地回答:“发现小酥宝的儿童手表落在这里了,回来找。”

    他没再问这个,只话锋一转,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终于跟蔚蔚口里的糖儿老师见面了。”

    “彼此彼此。只是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女子语气了多了几许嘲弄。

    霍慎修没介意她的讽刺,只朝她走近了几步,嗓音骤然沉下来:“你不是什么原糖儿,你到底是谁。”

    大军压境式的气势,比四年前更盛。

    苏蜜呼吸微凝,却不动声色地抬起脸,直视着面前人:“霍先生可能认错人了。”

    “我没有。”他眸色忽厉,干脆就一抬手,端起面前女人的下巴,似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又像是在确认她脸上有没动过刀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原糖儿,您女儿的家庭教师,当然,马上就不是了。”她轻而有力地拨开他的手,镇定如初,“我不知道霍先生到底把我当成谁了,也不知道我和那人到底有多像,但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如果没什么事,走了。”

    刚转身,身后扑来两只双臂,牢牢将她抱住,揽入怀里:

    “别走,蜜蜜,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因为生气,故意骗我,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她身子被他抱得狠狠一个弹动,随即挣扎开来,转过身:

    “霍先生自重,我真的不是什么蜜蜜。我的身份背景您太太都很清楚,您也能去查。”

    他目中火热稍熄,却依旧固执盯着他:

    “不是,你就是苏蜜。你不是什么原糖儿。你骗谁都偏不了我。”

    样貌有点不同,可以是整过容。

    声音不同,更好办,这小女人本就是演员,转变声调甚至音色都不是难事。这是她的本职。

    至于身份,更可笑,只要有路子,什么身份都是可以做出来的。

    苏蜜盯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不是你的什么蜜蜜。你再坚持,我也不是。”

    霍慎修眸色冷却下去,看着小女人转身,朝门口走去,再次迈过去,将她抱起来,便朝客房最里面的床边走去。

    苏蜜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被他丢在床上。

    旋即,他俯身而下,健硕的上肢圈在她耳边两侧,不让她有能够起来的机会。

    灼热气息袭来。她弯膝狠踢过去,想要偷袭,却被他早察觉到,有了提防,身躯压下去,将她的举动死死压回去。

    又贴近她耳边,浓沉嗓音叫人心慌:

    “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承认。”

    她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最可耻的办法来逼她露出马脚。

    “你要是胡来,我一定报警!”

    他怕报警?

    就算这会儿将他直接送上绞刑架,他也顾不得了。

    他就是想让她承认自己就是苏蜜。

    就是他的蜜蜜。

    他从来就不信她死了,现在也不信她不是蜜蜜。

    刺啦一声。

    她听到自己外衣领口被撕开的裂帛声。

    忽的,门声响起。

    有轻巧的脚步逼近床边。

    霍慎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有什么砸在自己后背上。

    伴着“哐啷”一声,背上一阵刺痛,翻身退下女子身上。一抹,指腹上有血。

    地上,则是碎了一地的花瓶。

    苏蜜迅速爬起来,看一眼被扎伤了后背的男人,吸口凉气。

    小酥宝先是狠狠看一眼麻麻,确定没事,才气势汹汹:

    “你这个大坟蛋,敢欺5我麻麻,不想佛了吧!”

    一生气,话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盯着面前的小男娃,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的就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家伙一只手抱举起来。

    苏蜜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忙上拉住他:“你放他下来——”

    又不敢和他硬抢,怕摔着了小酥宝。

    小酥宝被他拎起来,却还是临危不惧,视死如归,霸气侧漏:

    “不怕!酥宝不怕!麻麻乃也不用怕——”

    话音未落,却又扯着嗓子痛呼一声:

    “啊,好疼,麻麻!!”

    苏蜜见霍慎修弄疼了小酥宝,再不顾忌什么了,使劲就捶上去:“放下酥宝!”

    霍慎修生受了苏蜜的几拳头,好好端详了面前的小家伙一番,将他放在了地上。

    苏蜜立刻就套上外衣,抱上小酥宝,迅速离开了客房。

    这一次,他再没拦住母子两,只是目光渐幽,滑下去,落在手掌里的一缕毛茸茸的头发上。

    是属于孩童的幼嫩细腻的发丝。

    刚从那孩子头上拔下来的。

    又一转头,看向浴室,走进去。

    不出意料之外,吹风机的风口缠绕着几根女人的长发。

    应该是她刚才吹干头发时留下来的。

    他将长发摘下来,与小孩子的短小发丝分别用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滑入口袋。

    与此同时,后背传来一股子隐痛。

    他一皱眉,脱下上衣,裸着后背对着镜子照了下,才发现后背被那小家伙用花瓶给砸出血了。

    伤口倒也不深,但一时半会还挺疼。

    小兔崽子。

    下手还真是狠。

    不过,要是这个原糖儿真的就是蜜蜜,那这孩子会不会是他的……

    他收起澎湃的心潮,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才穿好衣服,走出客房。

    刚走到客厅,正迎上从外面进来的秋姐正在收伞。

    “原老师母子呢。”他一抬眼。

    “刚走了。”秋姐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径直朝门口走去。

    秋姐见他要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退到一边,笔直站着,目送男主人的离去,却见他走到玄关处的挺拔身影一停,转了一下头:

    “告诉太太,不准解雇原老师。”

    秋姐一愣,随即才开口:

    “可是……可是太太已经说了,今天是原老师最后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