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镇安倒是出奇的脑子多拐了几个弯，没上赶着卖女儿，还怕被人家邵氏玩了。
不过以夏曦对他的了解，今天夏镇安能低三下四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顾家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来的早，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夏曦问的是夏镇安，眼神却看向顾谨。
夏镇安唯唯诺诺的抬起头，速度很快的瞥了顾谨一眼，又赶紧把眼神别过去躲避着。
“最近夏氏公司大半产业停摆，很多公司宁可赔付违约金，也不再和夏氏继续合作。”顾谨如实道。
夏镇安见终于聊到了正题上，立刻来了精神：“他们都是仰望顾氏鼻息生存，所以还希望顾先生高抬贵手，毕竟、毕竟我也算你的老丈人……”
最后半句话夏镇安像泄了气的气球，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直接没了声音。
顾谨啜了口茶，抚眉轻笑：“我没让人这么做，夏先生误会了。”
顾谨这话语这动作，在夏镇安眼里分明是得逞的狐狸在狡辩，可夏镇安除了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他别无他法。
“夏曦！你就这么干看着也不说点什么？”夏镇安不管不顾的抓壮丁，哪怕夏曦在顾家不起眼，但说句话总比不说的好。
夏曦却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顺势坐在顾谨身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顾家人，你逼迫夏婷婷站在顾家大楼时，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夏曦故意贴近顾谨，眯起眼睛笑道：“你说是吧老公？”
夏镇安看到她这张撒娇的麻子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他这个女婿高啊，这都能忍受得了。
顾谨随便应付了两句打发走了夏镇安。
“今天他来这儿有告诉过你吗？”顾谨问道。
夏曦百无聊赖的喝茶：“没有，怎么？你怀疑他的动机？”
顾谨抬眸，眼中一片暗色。
“正当我们怀疑夏婷婷选择顾氏大楼跳楼的动机时，夏镇安就来登门致歉，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巧合。”
按照夏镇安的意思，他教训夏婷婷只是泄愤，而夏婷婷选择拖顾氏下水和他没关系。
明眼人都只会觉得夏镇安在撒谎，他兵行险着，这样一来即使顾家再不满，也只能先把事情压下去。
那么夏家小三上位，谋夺财产的丑闻就能顺带着也压下去，而夏曦又是顾家的长孙媳妇，顾家到最后也不会怎么为难夏家和夏镇安这个岳丈。
这么一看，倒是夏镇安布的一个好局。
“夏镇安没这个头脑。”夏曦直接否定了顾谨的猜想。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顾谨一向话少，很多事情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说出来和别人讨论。
但奇怪的是每次他只要开口，夏曦似乎都能明白他话里有话，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丝一毫的怀疑夏曦都能揣摩出来。
这样的人，要么是多年相伴的默契挚友，要么就是势均力敌的敌人，顾谨不由得正眼打量起夏曦。
“说实话，如果你放弃刘海，把脸上的痣点掉，应该会很漂亮。”
顾谨摊摊手：“顾家不缺这个钱，我带你去整形医院。”
顾谨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到夏曦心底，正如夏曦明白顾谨的想法，顾谨也似乎看到夏曦这副皮囊下掩藏着什么东西。
蒙尘之珠。
顾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词。
“走吧。”
顾谨招招手，他甚至没发觉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迫不及待。
“等等！”
夏曦头一次知道心慌是什么感觉。
她向来都是掌握节奏的那个人，可就在刚才，顾谨轻而易举的看透她的伪装打乱她的节奏，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足够夏曦对他警惕。
“顾先生似乎过于在乎我的外表。”
夏曦的用词遣句充满疏离，也是为了提醒顾谨不要逾矩。
顾谨眯起眼眸，一丝危险的味道弥漫在二人之间。
“你不止代表你自己，还代表我的夫人，顾家漩涡中心的人，我有权对你的外貌做出改动。”
夏曦最听不得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话，因为联姻就要互相妥协，她当初还没嫌顾谨是个傻子呢！
“来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说过约法三章这件事，当时没说明白，今天趁这个机会一次说清楚吧。”
夏曦喝了口茶，心跳早已恢复平稳。
“第一，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所以在合约婚姻内，我们互相扮演对方的另一半，除夫妻之实外，尽可能答应对方一切合理要求。”
这第一条看似合理，其实处处加以限制，什么叫合理要求？刚才顾谨要她改变外貌算不算合理要求？
这样主观的词语，顾谨听了便想笑。
“第二呢？”
“第二，给予我顾家少夫人的一切权利，并且不干涉对方做的任何事。”这一条更像是上一条的补充，也是夏曦真正要利用顾家资源布局的前提保证。
夏曦似乎觉得这一条过于偏向自己，又补充道：“当然，你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小五我也不会管，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是夏曦今天第二次重申，他们之前形同虚设的关系。
不知为何，顾谨有些烦躁，心头一簇簇小火苗撩拨着，有一点失控感觉逐渐破土而出。
“还有呢？”
夏曦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不快。
“第三，我们之间的婚姻只存续一年，到期自动解除，我不会赖在顾家不走。”
夏曦自认为这是她给顾谨的承诺，毕竟她现在貌若无盐的样子，顾家上下谁不想让她赶紧让位。
顾谨肯定也不例外。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夏曦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像汩汩清泉流动碰撞，敲击石壁掠过草尖，丁零当啷脆脆生生的。
明明是让人听了心情愉悦的声音，顾谨此刻却一点也不想听。
“再说。”
顾谨起身上楼，留下一脸错愕的夏曦。
“顾谨！你什么意思？”
夏曦抱着胳膊，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这些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所有便利，你想从我这儿要钱要权我也没有，你究竟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