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红尘客栈之往生篇 > 章节目录 第8章:沿着红丝向前
    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红尘客栈》



    “左边是为国为民大侠之道,右边是单凭身体躬亲的本心之道,两者就在一条相反的路上,为了本心的道,你会选择那边?”依然这一段话在耳边萦绕,仿佛昨日,又仿佛已经千百年。似乎我在这里驻留的太久未动,只等下一个红尘客卸刀在此,再将这段话告诉他……究竟如何,时间太长,早已经不知道了。



    天涯的尽头是什么,我不知道, 据说是叫做红尘客栈,驻留往事弃云烟,一心只为寻求心里最后的安宁了然离去,红尘客栈了红尘,是谁说出来的呢,又是哪一个传说传言而去的呢?这些我不知道。只是流传的传说自有其根由,我只记得上一任客栈的接引就是我的父亲,一个寻找自己信念的侠客。不过现在……



    谁也不知道我们家寻找的侠是什么,就算是记载中那最初的一代祖先也不记得。我们一直在寻找,哪怕生生世世都会在这红尘客栈中接引也在所不惜,直到我为止,依旧未找到。而那个神秘的客栈老板娘岚娘什么也不说。只是偶尔在故事中间点画几笔,留在这方满天星辰都不踏足的地方。



    今天,我就在红尘边缘,陌守三千世界一隅中的红尘客栈,招酒旗,引宿命,来此行客,只留下我来讲述他们的故事……



    接下来,就是我讲述漫漫红尘之间的第一个故事——酒肆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却不能提供一方安隅给她,最后天下人背弃了我,这就是我。”



    鹰站在这酒旗之下,似醉非醉,只是静静的对我这么说,眼中沧桑已过,只剩下几许落寞。或许,这就是高处的寂寞,我只能浅读一二,看着他落于红尘客栈的厅堂中,自斟自饮。



    “饮罢,醉罢,将别兮矣,纵剑风萧萧,不解离骚”一杯接这一杯,纵使他再是豪情万丈的大侠也无法消受这红尘客栈的浓香酒水,吟罢一首诗,整个人就倚在酒旗之下,醉了过去。口中还是不住的喃喃着。



    “我来吧。”我正要扶起他去后院醒酒,免得会影响红尘客栈的人流。这时旁边经过一人,身着一个大号的斗篷,遮挡住身形,刻意压低的声音,说明他在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女子,因为她身上那一股空谷幽兰一样的气味。



    轻轻地扶起了地上烂醉的鹰,移步向着客房走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两团尘与水的朦胧,在猎猎风中,很快就消散过去,或许也只是我看错了而已。接着这里就只剩下酒旗空招,上面写着,红尘客栈了红尘……



    酒罢茶消时间飞散,鹰醒了过来,静静地坐在客栈桌子前,看着对面的人,酒杯却是再未端起,不知道是醉过之后还是为何。只是静默的饮茶,“你不该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有的道路必定会在这里,而你不一样。”



    “红尘客栈了红尘。我知道你只会到这里,所以我也一定会跟着。”



    “值得么。我为了天下为了所谓的侠道,从未在意过你,就算是最后亡命在那天下众生中,也米有看过你一眼,如此做真的值得么?”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值得么,但是我跟随你的脚步来了这里,就是我的答案,就是我的本心。我不求你在亡命前的那一眼看了与否,只是想要问你的心而已。”



    鹰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一点晶莹在心中晕开,随着风沙一起落地之后碎成一片,带起酒旗招摇,正是风萧萧。那女子也一样的看着他,眼中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吧。



    “两位,此间事了,红尘客栈也将迎来下一批客人了,两位请准备上路。”我打断他们,不是因为我想要煞了这个定格在人心之中的风景,而是接下来我该做我的事了,这种就算轮回上万次也不能够逃脱的事情。



    “红尘事未了啊。我一心为国为民行使所谓的侠道,却是不能完整我的缘分,终究到底,世间只有你能陪我一起封刀上路。所谓大侠?何用?终了还不敌这儿女之情的力量。”鹰抱住头大声的哭泣了起来,也许他真的失去了自己的道,但是与我何干,我只是送上两杯酒了红尘。



    那女子接过酒杯轻轻道谢,从身后将鹰归于自己的胸怀中,在他的耳边呢喃似地说到,“在我的心中,你不是一个救国救民的大侠,而是那个在我屡次危难之时救下我并为我挡风遮雨的那个人,如今你累了,让你心中的侠背弃了,但是你还有我,我还没有背弃你,因为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哪怕一起于此共饮了红尘也不会后悔的那个人。”说罢,泪已成行,随着那话语,一起敲击在鹰的心头。



    “哈哈。封刀了红尘,与尔共佳人。也罢,最终还有你没有离开我,我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幸运可以放下。那么,我们一起了红尘。红尘客栈不愧是了解红尘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这杯,算我们一起敬你们。”鹰离开身后的怀抱,用力的将身旁的佩剑插入酒旗边,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个女子,然后两个人一起饮下一杯了红尘,轻化翩鸿,飞散在这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依旧轻吟的宝剑还有那地上曾经的一片水泽。



    “岚娘,你的这杯了红尘算是白做了。”我抬起头,却是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走来,递上桌上剩余的那杯酒轻轻叹道,说实话,看着她的到来,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了红尘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找到你的侠道了么。”



    “看来是没有,大侠却如此凄凉离去实在不是我的本心思量,我的道路不可能这般。”



    “也许吧!去迎下一批红尘行者吧,不知道他们身上是否有你需要的侠么?不过在此之前,记得好好收拾这里。”



    “岚娘这是思量我早点离去么?”我问到这句,却发觉岚娘已经走远,身影在这荒野之上被日头拉起好长,倒映在插着鹰封刀的酒旗上,迎风中,又是猎猎作响,反衬着红尘客栈了红尘更是醒目……



    醉心之亭,不是为了让人醉心而存在,是为了让你从醉心之中走出来啊!!!



    轮回在这无情若有情的天地间,我们都曾经为了谁倾心一世,可是终究,还是要从那种醉心状态中走出来,明悟自己,才能懂得真正的心之道。



    醉心一曲谁迷情,终了诗仙不移行,轻轻弹奏着《九夭》的她就仿佛融入在这醉心亭的风景之中,似乎自从亭子建成之后,她已经弹奏有百年之久,未曾变换摸样的她,也不告诉我为何只是弹奏着这一曲,我等周边之人只能知道这曲《九夭》之名和她的名字——冷夭



    “百年了,似乎你的曲调越发的落寞,不复当年你洒脱不羁的了!”我递上一杯清酒,小解这奇女子的唇间干渴,同时也道出了心中疑问。



    “已经有了百年么,”她端起的酒杯尚未沾湿唇角又放在身前摆有古琴的石桌之上,有点激动的甚至荡出几滴洒在桌上,“看来,他是不会来了,还是把此间事了,去你家掌柜那里去讨一杯了红尘了解这一切把。”



    她站起了身,婀娜之资依旧如同百年之前的摸样,那时间,依旧是在此间,却不是醉心亭中弹奏《九夭》的女子,而是一个追寻乐理之道的洒脱之人,在这里,她以一曲《绿夭》折服在场比试的众多名家,另一个人就在这时出现了,那时间据她的回忆,他是伴随古曲《凤凰》踏着众鸟拱卫而成的桥而来,一支玉箫一袭白衣,顿时将那个冷傲不羁的她融化,和他一起研究曲调宫商,琴箫合奏,引动方圆众人齐聚此地,只求一听二人合奏,就连当时的岚娘也是赞不绝口。



    日子倒也是过的祥和,但是,有一天,一封信落在了少年手中,一封家书,看过后的少年深深地看了看冷夭,留下一曲《九夭》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想去抓住少年的冷夭,只能看着曲谱缓缓飘落在地和少年渐渐淼淼的身影。



    “而后百年,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么?”我听到这里,心中泛起无数波折。



    “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他,因为心种在他那,可是,已经百年过去了,想必他也。”说着,却见两滴晶莹飞落,重重砸在琴弦之上,却似重音,砸进人心。在那最后一丝颤音撩动人心之际,一个人影走了上来。



    “何苦这痛苦百年呢,你醉心与我,不知解脱而出么。”



    如同雷亟一般,冷夭身躯颤抖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双臂尽失的男子,潸然泪下,一头华发转瞬雪白。



    “我留下《九夭》就是想你能慢慢知道我们不能共存一世,我又我要背负的血难,你有你要去的华丽,没想到,却是害了你。”



    “究竟是何事?难道不能与我分享么,多一个人来分担不好么”双目通红的冷夭大声的问。



    “不可说之事,世上不可言的事太多,反遭其害。”那男子双目黯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看冷夭最后一眼,想将这个曾经举世无双的女子留在灵魂之中,随后,便随风而去,果不其然,他出来的方向正是客栈,看来是才饮罢了红尘后听闻此曲,来了结这桩未了心愿。



    “不可言,什么不能言。醉心,脱此尘心,原来《九夭》的真正意义是这样,枉我弹奏数载,却听不出他想告诉我的,”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形似疯魔一样真的是吓我退后一步,“上官,以后一定告诫此间人,脱心而出才能看的清楚,醉心一场只会伤的至深,不如脱离相看,你,给我来一杯了红尘吧,这百年虚妄,不如追寻他而去,也好三生石之上镌名”



    我看着面前心如死灰的女子,轻轻递上一杯了红尘,而后她也随那男子鸿飞而去,只剩下桌上古琴兀自响动《九夭》和那杯未尽之酒。



    或许,这就是她的悲哀,醉心一曲当一生,不知其中暗藏几多,不过此间亭子,依旧矗立,无非后者多是在此间看清后再行,不会如她般痛苦百年,却也甚好。



    也许太多人,迷失在这个世界,所以他们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全知的答案。



    他,是一个侠客,一生行走在江湖,救了无数的人,却救不了自己。



    她是一个书生,解答了无数的疑问,却在最后,迷失了自己的答案,这就是一个解惑的故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客栈的门口多了一个摊子,说是摊子,却只是一个一丈方圆的干净地方,一张桌两条凳子,还有一个像是招魂幡一样的东西,在平日无风之时也能故作摇摆,桌上放着一张纸,六枚古钱,还有一个铜牌的八卦,偶尔有需要也会从店中借出笔墨,在桌上的白纸之上画上几道谁也看不懂 的文字,说起来也是奇怪,来此经她算计的人都不会失算,而她却只是挑选顺眼的人算计,像我这般人去找她算计,竟是连眼睛都不抬的就要轰我走!



    这一天,客栈下一批客人来了,不过这次只是一个人,独臂擎剑,在不甚灵动的双眸下却是各有一道蜈蚣爬过,飞沿整个面庞仿佛一只恶鬼,一头云髻打理的到时不错,还插着一根梧桐木做成的草标,一身白衣侠客装不沾点尘,只是在腰间挂着一块玉牌,隐约能在上面看到一个萧字,进门后,他且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只是用独臂把剑放在桌上后,便盯着门口的书生看。



    “客人何不去找她算计算计,来往各人,她倒是都能算计精确,不过只是脾气。”尚未说完,就看到她离开了门口的摊子走了进来,正好落座这人对面,我便闭上嘴,为两人沏上一壶热茶之后就退到一边了。



    “神算么,这一生见过的也算是不少了,但是没有人能解答我的问题呢,我如今怕是最后一次问着了,如果你能答上,也算是了了我的此间执念,”这侠客一口饮干杯中之物,盯着对坐之人看了许久,放下空余几滴残茶的杯子,正要说下去,却被抢先的打断了。



    “不信我之人何其之多,欧阳萧痕若是不信小女子,也不会来问我,你的问题,无非就是困扰你很久的救了人却救不了心,在你行侠之后的人堕落下去杀死你而已,”这女子真也是奇了,不知她从何处知道这么的详尽,随小口抿下杯子中的茶水,她渐渐地说起来“你救来救去,却不能救下自己的命,本来就是你的错,曾经你救人之时,心就不是在行侠,而是一副应当如此的态度,所以,你只是以你的躯体救人罢了,不是在行侠。”



    “怎么会呢,难道一直那么做为了别人想,不是行侠?”重重捏住的手骨节发白,隐隐激动地抖动起来,带着桌上的茶水震荡起了一片的涟漪。



    “你在我的心中,比之一个魔头还不如,当初你也救过我,不过只是草草救起不问缘由,你只是看了我现在安全而已,在之后我对那些人下手时,你又反手来杀了我,这就是行侠?你只是在平衡而已,”说的激动的女子,声音渐渐高亢,盯着那张恶鬼一样的面庞,取出了一把匕首,竹子制成的,却不甚锋利,“这就是你送我保护自己,却最后又扎在我的胸口的匕首,你何曾知道,一个被人视为不详的少女何曾恨那些人。”



    “我?我错了么。是我。错了么?” 欧阳萧痕看着面前熟悉的匕首,用独臂抓住了面庞,用力的拉扯,低下头时,看到剑柄上刻下的命字,眼神渐渐迷茫,随后看向了我。



    “也罢,如今我已经了结我的问题,来杯了红尘吧,我之飘散也该如此了。”



    “岚娘,这次为何你亲自来送酒,”那位鸿飞之后,我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甚惊讶,本应我送上的了红尘却被她送来。



    “上官,不要多想了,只是我缺了个账房先生,不好记录东西呢,”她转头过去,看着尚未平息心情的少女。轻轻说道。“莫泠宝,做我的账房先生吧,也算是抵上这些日子在我客栈门口打破规矩的代价吧。”



    其实红尘客栈并不只是那些行客的故事,也有一些长久住宿的人,一住就是很久的那种,这次的故事,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了,毕竟红尘客栈过往红尘客,他只能是红尘中的一粟而已,只是我印象中他总是喜欢作同样的一副工笔画,却从来没有办法看清楚,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概便揭下换上另一绢布再次的勾勒,反复如斯,本来也并没有什么稀奇,毕竟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有自己不同寻常的故事,如此这般我也不多问而已。



    “叫我卢沁吧”突然一声,把送上餐食的我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却见到他今天已经停笔很久了,而那面前的绢布之上,也有了一个清晰的画面,一个静贤的女子,轻持竹伞,在石桥之上缓步走下,月满西楼,映着她的身影在水面之上,却是多了另一个水影相伴,让我甚为不解,为何此人只有水影而不能在桥上,待我仔细看去,却又是一个男子轻抚其肩,做出了一个守护的姿势,那男子眉宇之中,隐约有看到面前卢沁的痕迹,我有些了然,但没有说什么。



    “时限不多了呢,所以这个故事就交付与你了,若是她来之时,便是我将饮下你家了红尘的时刻了。”说罢,他又一次的抖开了绢布,放在另一画板之上,开始一边勾勒一边叙述。



    “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是她,一个叫做雨的女孩,那张画就是我初见她的场景。”他手腕轻旋,轻轻洒洒在画布之上勾勒着一道道线条,组合之上玄奥又有迹可循。



    雨,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古灵精怪的性格却又不缺乏一颗至善之心,那时遇见她的他还是一个落魄的剑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师傅传授下的名不见经传的徒弟,只有一颗古道热心,在救下路上难民之后,却发觉自己不剩分文,只有手中师傅交予的那把旧剑,在雨的面前,因为三天水米未进而又去帮大娘挑水的他就晕倒在哪里,不省人事。



    缘分就是如此简单,雨救起了这个落魄剑客,并借给他一些盘缠,而他却在几天之后又一次的晕倒在了雨的家门口,不过,这一次是为了给她报信。



    雨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婀娜盈盈之姿加上她的善心自是名扬乡里,不过这一次是一伙山匪听闻此间的美丽女子,想来抢雨去山里,卢沁正好在途中遇见这伙贼子,便飞奔回来通知雨的家人。不过,当他清醒后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之时,山匪之名已经到了附近。



    雨的家人将雨托付给了这个三流剑客,一路之上两人相依为命的向远方跑去,他自然是打不过这些追击之人,幸好雨的声名远扬,他们经过之处总会有些人仗义相助。就这样两人相互扶持的逃了半个月,直到一条湍急河流之上被后来的山匪追到,他拼尽了全力让雨逃到河的对岸,自己将桥斩断后和追来的山匪一道被河水冲走,直到此间,封剑作画,已经有了数载。他说当有日自己的画清晰可见之时,就是他了结前尘的时刻。



    说完这些,他手下的画卷也已经到了最后收尾,上面画的正是这红尘客栈,在哪茫茫然的背景之中,一古老客栈伫立天地,撑开了红尘,在客栈门口的正是岚娘和我两人倚门对饮,突兀的我发现屋中多了一人,一个静谧的站在那幅清晰的画卷边,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人,她就是雨,。她轻笑着,说道“上官哥哥,还麻烦你为我们来一杯了红尘了”



    “我真是没用啊,若是我当初是一个一流剑客,能够将那帮山匪尽数伏诛,你会过得更好的,而不该来此处的,”把刚刚完成的画卷交给我的卢沁细细看着面前女子,那个已经印刻在灵魂中的女子。



    “若你是一流剑客,我们还会相遇在那个桥下么。你还会回来报信么,我认为,那个用尽全力去帮助别人而晕倒的三流剑客,才是我心中的英雄,”一脸温柔的她从我的手中接过了红尘,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将他之颜,融化到了灵魂的深处,“我们最后一起了红尘,也算是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吧。”说罢,饮去半杯了红尘。而卢沁则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接过剩下半杯的了红尘,一饮而尽。“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便这般相互望着,直到清风吹过,化成片片蝴蝶,飞扬天际,不复归来。



    门口,岚娘手持画卷,看着屋中呆呆望着二人曾经之处的我,说道“上官,收拾一下这里,把这两幅画挂上去,门口牌子换成——沁雨斋”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会再次回来。



    其实红尘客栈平时的日子并不是很忙,每天都有着充裕的时间去聊天去晒太阳,而自从莫泠宝来了之后,我就不住的想去听听她带来的故事,不过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后来帮她理清一次帐后,她才开始对我有所改变,今天她讲的是这么一个故事。



    那是在她们的县里,出了一个专门劫富济贫的大侠,据说单名叫做觋,素来喜欢一身白衣的在夜间拜访那些昧心挣钱的富商家,而到了白天,则是他的跟班一个叫做玄潼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衣将金银布施到方圆内的需要人家,因为那时她经常被这女子帮助,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为了朋友。



    “其实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直到那次他在一帮山匪手中救下我之后,我才发现我找到了那个我能够追随一世的人,每天跟着他去行侠仗义,看着我们努力下大家都是开心的样子,真的很快乐,尤其这些是和他一起做的。”一脸憧憬的她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一副怀春摸样让莫泠宝浅笑不止,玄潼嗔了一声便和莫泠宝闹作一团。



    “那么,后来又是如何呢,”我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下来,正好她教我写字,就用她讲的故事来做练笔吧。



    她看看我记录的乱七八糟的字迹,轻摇摇头,又开始讲述下去。



    “那一天,觋和玄潼又一次的出发了,这次,却是一个莫大的陷阱,那个为他们提供消息的人被县令给收买了,给了他们县令家的地址,当觋踏入这个府邸之时便发觉有恙,不过两人双双被围,被关在了大牢之中,本来以觋的武艺是不会被捉住,但是当时玄潼中了那给他们情报之人的暗毒无法逃脱所以才会束手就擒。”



    我着急了,不禁开始为两人的命运做担忧,慌忙追问两人接下来如何,却见莫泠宝一言不发径直坐在那里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我灵机一动,忙斟上一杯茶递上,她又开始讲述下去,。



    “哪个县令不贪心,他只是想要拷问他们已得到的财物藏在哪里而已。只要得到信息,就可以自己一人独吞的好事谁不想做。所以那天开始觋就收到了县令的严刑拷打,觋自是不怕,直到县令当着他用玄潼来作为要挟时刻,觋才说可以告诉他,不过条件是他们一起去,之后便放了玄潼。县令自是开心,就带上些亲信和玄潼跟随他一起,信誓旦旦的说事成之后定会履行诺言。”泠宝停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却忍不住问道。



    “我想那地方一定有所特殊之处。”



    “我怎么知道,”她白了我一眼,“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这些都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牢头告诉我的,只是我们那里的侠客依旧有,在没有见过他们两个是真的罢了。”



    “真是的,这么一个没有尾的故事真是好让人烦躁。”我夺下莫泠宝手中的茶杯恨恨的灌下一口茶,把她那愤怒的眼神自然的忽略了。



    “上官,你要是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也很简单,去看看门外行客记录就知道了。”



    正当我两人为此闹做一团时刻,楼上窗口探出岚娘的脑袋,顺口又告诉我们这么一句。



    我们二人随即赶到大堂之中,翻看那厚重的行客记录,在最近的一行上,写着一个人的故事,她叫玄觋!



    其实县令根本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打算,而觋他也很是清楚这一点,于是带着他们去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之后,用尽全力让玄潼通过地下通道逃离,然后拉下机关,埋葬了自己和那贪婪之人,从那天开始,周边却多了一个行侠----玄觋。



    看过这些,我们相互望了望,只剩唏嘘。



    客栈之内,有一只很是通灵的狗,被唤作天狼,今天是她寿终之时,在我等几人悲伤之时,岚娘开始述说天狼的故事,不是很长,却让人心疼。



    天狼出生之时,已经是月夜满空,天狼星正值明亮之时,于是她的主人翎便为她取名天狼,那时候的翎,还是一个在山中学武的少年,在有了天狼之后,他有了一个可以在他累了之时陪伴他追寻武道的伙伴,记得多少次他因为不努力而被师傅罚禁食之时,天狼会偷偷跑到山下去抓野兔什么的,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一人一狗一起关在黑屋子之中禁食一天,但是他们的感情也在这种时间的流逝之中慢慢的升华,很多人都曾经说过,他们就是一对最好的搭档,天生的搭档。



    一直到了翎真正的出山行走江湖之时,天狼长成了一只巨犬,有多少次,天狼为翎挡下来自他人的暗手,多少次,天狼救他于危难之中,他都已经数不清了,只是江湖上人人皆知,天狼一直陪伴着一个侠客,有了天狼的他不用顾忌自己背后的去行侠就好。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是命运的残酷,天狼终究没有撑过自己最后的时光,在那个人人敬仰的英雄身边她最后一次俯下身躯,趴在他的脚边,却是再也没有起来。那夜,天狼黯灭,天狼陨灭。



    再后来,就是在某天岚娘开门之时,看见她静静的卧在哪里,一副安静的摸样,带回客栈后,她引得众人喜爱,于是便与我们日夜陪伴,每天的闲散时光也因为有了这个小家伙的加入而不同,客栈中的另两位更是因为她而开心不已,只是我总是在天狼的眼中看到丝缕的暗淡,这些总是让我不解。



    直到今天,当岚娘和莫泠宝双目通红的将天狼最爱的食物放在天狼飞散离去的地方时,我看到了翎,这个天狼一直挂记的人,她的双目早已经泥泞不堪,无数泪滴在这个很少落泪的人眼中落下,“原来天狼一直在此间停留等待的人是他,等待与他一起轮回。”岚娘看着这个人,想在说什么却没有说出。



    “莫泠宝,就让我看看账本吧,”看着这一对忠义主仆最终都在这里飞散而去,我心中涌出了很多的念头想要一探究竟这两者之间的故事,也为了解决我心中残存的那些疑惑,所以我找到了她。



    “是想看看天狼和翎的前世对么,”泠宝依旧头也不抬,只是兀自在纸上写着什么,那个样子让我看的着急火燎,直到我想起来上回有求于她。



    “好泠宝,就告诉我吧,以后有事你吩咐。”我赔上笑脸,但愿这一招管用。



    果不其然,她把手中的纸交给了我,又说了一句“看完记得销毁,还有,等会过来帮我收拾账本。”



    我“唔”了一声,便急忙看向手中的故事:



    天狼原来是一位倾城之色的女子,在那一次武林比武中认识了那个在台前台后忙碌的翎,那时他叫做熙鎏,一个小小打杂的,在武场之中只有羡慕的看着他人的份,而后来,天狼一人力压其他人,成为了新的武林盟主,而这个小打杂的,也成为了她的侍仆。



    风光无限的日子总会尽头,就像行至最高处就会发现接下来的路途都是下坡。天狼就遇到这么一条路途,随后的动荡年月,武林纷乱,她被人陷害成为众矢之的,众叛亲离的她唯有熙鎏相陪,无论是什么艰难的事情都会帮助她的这个小杂役,让她这个曾经在上的武林盟主心动了,最后时刻,他们被众多好手围住,已经力竭的她被熙鎏带出重围向外跑去,可惜命运不在眷顾他们,他们兴致了穷途末路,在山巅的悬崖之上,两人相许来世。熙鎏执念变强守护她,而天狼执念能够一开始就守护他,可惜今生蹉跎两世姻缘不成。



    看这些文字,我不禁长叹一声,缘分无眼天地不公,谁知,莫泠宝却又开始催促我“上官,帮我把这些搬到后院,这是你答应的啊。”我看着面前因为他突然爱好起竹雕而让人带来的众多竹子,不禁为自己悲惨命运一阵头痛。



    这片红尘中,每个生命都有着自己的宿敌,那些命中注定了的事情,就在这天地之间上映着,于是在诸多线条的演化之下,有了故事。



    世界之大,不是只有红尘客栈一个地方了断过往妄断红尘,据岚娘不经意的说过,还有一个地方叫做白夜驻店。那就是我们红尘客栈的宿敌之在,两家之间也不知为何敌对,总之就如日月一般,不会同时出现,有白夜驻店就不会出现红尘客栈,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定数般的存在。



    但是凡事都会有例外的存在,超乎着人们的想象,比如这次。



    当我再一次的打开客栈闩上的门时,我被眼前突兀的一个庞然大物惊到了,本以为此间只有红尘客栈是最大的建筑,但是面前这飞檐上挑,檐角还蹲伏不同形态的鬼怪,朱砂漆成的大门上嵌着六十四枚鎏金铜钉,门环赫然是两头挣扎的恶鬼被套住的样子,在四周的窗格雕刻上,隐约又能看到有精怪在之中游弋,抬头望去,白色匾额上面用着血红的朱砂写着白夜驻店,似乎下一秒会飞扬而出。在门口,同样是一个人像我们望来,一个女人。



    “怎么会出现如此情况。”那女人眉头微蹙,看着我们门口的招牌和不再飘摇的酒旗思索着什么,随后摇摇头直直的看着我。或者是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老板娘。



    “石姬,你不在你的白夜驻店呆着,跑到我的红尘客栈来干么。”身后的岚娘兀自走出了客栈,但是当他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也和那女子一样眉头微蹙不再言语。



    我正欲问这原因,却看见石姬和岚娘顿时失去踪迹,吓得一跳的我刚要叫来莫泠宝准备去找寻岚娘时,就看到两人翩翩而至,不知从那个尽头冒出,相视一眼后就回到各自的店内。



    相安无事的两天后,我看到了白夜驻店第一次来了客人,好奇之下的我偷偷的站在门口向内探去,看见这客人的身形和一举一动都有着魅惑的姿态,想必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但是随着她向前走去,我却看到她的身影下面有两条尾巴,纯白色的毛绒尾巴,惊吓之下的我,扣动了窗格,而那镂刻的怪物,就这么样子的冲出,一声巨大的咆哮,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已经是夜上楼口,月夜的光芒透过镂空的窗照在我的瞳孔,我惊坐而起,却发现对面是那白夜驻店的老板娘与客人,我话未出口,就被老板娘抢白一句。



    “你这小鬼,也真的是好奇心过重,若不是她发现得早,你早就被镂窗中的灵魂吞噬的连渣都不会剩下。”我不解的看着镂刻的窗户,看着那个镂刻而成的不断变换形状的怪物在窗格上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看,那是白夜驻店的守护者吞天,今天也不知你是走的哪门子好运他没有吞噬你,只是把你震晕了,正好也让你见见我这白夜驻店和你红尘客栈的差别。”说罢,她一挥衣袖,那在他身边的客人也开始讲述了她的故事。



    “听好了人类,接下来的故事都埋在心底,如果你不想惹到什么麻烦”女子缓缓地说道,语气愈加凝重起来,不过之后就开始用一种空灵的声音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人说狐狸的一生注定着虚伪狡猾,是因为狐狸没有老虎那么强大的利齿尖爪,也没有象龟那样的皮坚甲厚,或者打洞像是地鼠的特技,于是只有和狡猾为伍,依靠着精明的头脑和狡诈的思想与人谋生,与虎谋食,与狼谋伍,这么苟且中,就是狐狸的世界——《论狐》



    青丘之国,其阳多玉,其阴多青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这就是她来的地方,一个神民,人类,仙怪共存的世界,她也是其中的一员,父亲是其中最强大的九尾仙狐,母亲是上古神民中的青瑶,本来在青丘能够好好生活下去的她,决心下到这个凡尘来,也算是少年的一种冒险想法吧,任哪一个少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而已。



    她给自己取名白瑶,算是代表自己依旧思念那个地方的父母,进入了那个她幻想已久的,只能在书中看到了的人类世界



    青丘白狐本就狐媚,就算是雄性也是有着倾国倾城的模样,而作为神民中最美丽之青瑶与九尾仙狐的后代,白瑶自然有着祸国殃民的容颜,刚刚进入人间就是一场轩然大波,她的身后总是少不了狂蜂浪蝶,他们用尽姿态去讨好她,好在白瑶虽然不谙世事却不是这些人能够影响的,这才少有什么上古奇谈在她的身上发生。



    但是就这样走走停停在人界行走游玩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上了那个人说的宿命之路。



    在途径那个国度之时,她遇见了一场战役,在纷乱的时代,群雄割据,战争流血,吞并厮杀都是主流之道,而这个小国家就在周围的国家中成了战争中心。今天恰好是邻国杀上来的时刻,从未见过战争的她就站在了那个不太厚实的城墙之上,面对下方的杀戮,口中喃喃,为什么要相互杀人,本无因果相关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同的信念,他们有着他们的信念,我们有着我们的。所以我们都在用着生命去捍卫自己的信念。”一个男子走了上来,看着面前在杀戮战火面前还是一脸好奇宝宝的女孩,像是回答白瑶的问题,又像是自己肯定自己的心一样“我们有着不同的理念,我们想要国家安宁平稳,他们是要开拓疆土的繁荣,我们都是,为着信念战斗的人而已。胜利者,就可以书写自己的信念,失败者,只能抹杀在时间中。”



    “那个人是你的亲人么,你们很像啊。”白瑶看着面前书卷气息十足的男子所视方向,那里有着一个精壮男子,用着手中丈余长枪横扫纵穿,在收割周围的生命之时,任由血液洒在身上原本闪亮的铠甲之上,附成血红妖异的样子。



    “那是我的哥哥,他比我强,所以他成了军人,而我只能在后面做谋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男子看了看面前倾城之姿的女子,收摄心神“小姐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现在城下的形式不太好啊,恐怕。”话音尚未落下,就像印证男子话语一样从敌方分出了一群弓箭手,向着城墙上抛射出一片黑云。



    白瑶看着面前的男子在那箭雨飞临之际挡住她的身影,稍微愣了愣神,连手中的法术也没有施展,直到看到一支长箭将他钉在在地面,这时她才反应过来的挥洒法术,定住所有的箭,俯下身去,疑惑的看着地上被贯穿的男子惊讶的表情,喃喃自语“明明不可为却为之,这就是人类么。”



    “果然小姐不是凡夫俗子,”在对方因为这一奇景落魄逃走的大胜场面中,地上挣扎的男子挤出了这一句,却引动了伤口撕裂的疼痛,不由呲牙咧嘴,却不知是面前伊人在前的原因还是什么,只是面目挣扎而已。



    “晨弟,尔可无事?”浑厚的声音传上城垛压住了白瑶的回答,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着血红的男子走了上了。看了看面前的场景,尴尬的大笑了三声之后就吩咐打扫战场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一脸苍白但是笑面依旧的晨弟和一脸笑意的白瑶。



    之后的时间,她就留在了这个国家和这两个兄弟生活,老套的故事,她和晨在了一起,而晨的哥哥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后面的事情,是如何”我看着陷入回忆一脸幸福的女子,不由得奇怪,她的尾巴,只有八条,



    “天妒人怨,世界不会由得我这般存在与天地当时的宠儿一起的,即使神民也不能,那是我再一次战斗中用了法术脱力后,变成了九尾之身的结局。”



    人是一中奇怪的生物,能看着别人强大,却有着两种心态,一种是妒忌的要死,一种是崇拜的要死,而一旦这个强大的人是一个异族,就放大了妒忌的心灵无数倍,尤其当看到所谓的狐狸强大的让人害怕之后,再这么个临界点爆发了。而最后的争端开始就是她听见他们的争吵



    “我们不能留下她,她始终是个妖怪,谁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即使我喜欢她,也要为这一国百姓想,哥哥你不要劝我了,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但是我意已决。”晨大声的对着自己的兄长,双手紧握的他和沉默不言的兄长成为了这个帐篷的主旋律。



    “你们不用在去争执了,感谢你们这么久一直陪着我,让我好好体会了一次人间红尘的美妙,如今该是我的离开时间了,”白瑶看着面前的两兄弟,浅笑嫣然,回过头就要离去。



    “两位王子,大事不好了,王上被那狐妖害死了。”门口突兀的声音就像是划破苍穹的雷电,轰鸣的炸开了一切的气氛。



    “是你,是你干的么,”晨怒目圆睁,霎那之间满身的书卷之气化作了扑面而来的煞气,冻上了整个空间一样的阴翳开始降临。



    白瑶看着面前陌生气息的男子,笑的那么嘲讽,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站住,”晨看着不做解释的那个女子,推开了阻止的兄长,抄起长弓搭上箭对准了白瑶的后心,对准了那个曾经面对着很多次的妙曼身影。



    白瑶顿了一下,并未停下,只是径直向前方走去,直到弓弦轰鸣长箭破空,在一声凄厉的布帛破裂声音中,带着那具娇艳的身躯飞出几丈钉在地上。



    待到晨的兄长奔出帐外,冲向那个人儿之时,却只见得人身化狐,随即轻烟飘荡不再有任何的痕迹,只有长箭钉在地上,以及旁边一行血染的字:



    一箭还一箭,终生不再见。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么,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我看着面前的佳人,问出了这么一句,直觉告诉我,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后面,一定还有什么。



    “人类,故事没有完,我用了一尾之命去还他的情谊,却不能解脱他的误会,他率军杀到青丘,被我的父亲尽数埋葬,而我只好承下这因果之命,了此红尘。不过,我等精怪或者神民,只有在白夜驻店住宿了。”白瑶说着,却不知为何,在她说的同时,我觉得有什么她在瞒着我,我嘀咕了一下。却见到那白瑶就这么在我的面前虚化,在屋中出现的白色花瓣旋窝中不见了。



    “因果么,真是可惜啊,不过这就是白夜驻店和红尘客栈的规则,”一个身影渐渐走来,那个老板娘石姬看着我仿佛藏着什么的说出这些“她说的太多了,不知何时才能从那吞天的口中轮回,至于你,回去吧,我们看来要做很久的邻居了,想要再去满足你的好奇心,记得走正门。”随即她挥了挥手,仿佛很是疲惫的样子,而我就这么的被送出这里。



    忆红嚣,倾天颜。美梦又连年。转琳琅,过满伤,独自书彷徨。



    “上官上官,你怎么还不起来啊。”正在享受睡眠生活的我的身边突兀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潮湿的洞穴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温暖而又充满希望,而我听着这个声音却是感觉到了十分温馨的感觉,就是那种初为人父的满足感。(别误会什么的,不是我当了父亲)



    身边的小家伙是我在几天前的一场意外中捡回来的,说起这件事情,我就有着一种想要掐死人的冲动,如果有机会重新改写结果,我绝对会先指着岚娘的鼻子大声说,我拒绝。当然其实我是不敢这么说的。



    一周前,客栈来了一批客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那些该饮下了红尘的人,而是血肉之躯的活人,穿着奇怪的道士袍,他们和岚娘还有石姬在客栈的小间里谈了好久好久,最后就听到岚娘吩咐我和莫泠宝两个人即刻动身去尘世之中一个月,找寻他们所谈论的事物---醉花、还要我带回客栈来,话说我们俩除了知道醉花之露沾之即醉的特点之外,就什么也都不知道的被赶了出来,这让我真是郁闷不已。还好有泠宝这个神算的陪伴,算出了方位,但是就在我们满怀希望觉得这就是简单度假的前去之后,就只剩下了满目疮痍的土壤和这路边满身伤口的小姑娘在那个方位等着我们。我记得我们当时的那个表情,估计没有什么再纠结的过我们那时候了。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上官他一旦睡着了之后,就是打雷也不会起来的,你这样叫他是不会叫醒他,你还不相信。”轻柔的说出这话的泠宝,淡淡的看着面前正在捏我鼻子掐我脸颊唤我起来的小姑娘,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是看到了小姑娘身上什么奇怪的事情,之后又似乎有着一些伤悲,跟着只是嘴角有所微动,但是最终只是什么也没有说的低下头去在她的账本上写着些什么。至于我,自然不能继续睡下去,挣扎起来抱住了小姑娘开始嬉闹了起来。



    “上官,上官,你说泠宝为什么不理我呢,你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小梦真的很无聊呐,没人陪小梦。小梦不开心麽。”小丫头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那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眸真的像是一对晶莹的宝石,让人不由得心神陷入其中,这小妮子以后一定会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呢。我轻抚着秀气的小脑袋,把她放在自己的肩头,任由她在我身上挂着并用手指玩弄我鬓角的发丝,“小梦,都说了以后不要叫我上官,叫诺哥哥就好,以后想玩就把我叫起来就是了,我绝对会像今天一样马上的爬起来的。不过说起来,你泠宝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呢。按说平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说出这话时,我又看到了泠宝方向,看着她那奇怪的动作,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似乎没有。



    “我们回去吧!”一直沉默的泠宝突然冒出了一句。打断了我和小梦的玩闹。



    “可是醉花我们还没有找到呢。”我反驳了她,但是显得那么无力,毕竟我现在是最没事干的那一个。



    “如果再不回去,接下来我们遇到的危险恐怕难以想象,甚至,会威胁到我们的命。”泠宝看着洞外的远方,那一片满目狼藉的地方,说着这些,却是在洞中弥漫出了一种挫败的气氛。这是全知的泠宝少有的一种状态,却是渲染的整个人心情都很差。



    “好吧,我们最后在这里呆一天,如果找不到的话,今夜就回去。”我看了看那些大大小小的疮痍的地方,对我们说了这么一句,也是对自己说的。



    “诺哥哥,不要丢下小梦啊,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小梦也可以帮你的。”身边的小丫头突然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让我向外走的动作一滞,随后我拉上了她的小手,把她一举放在了我的肩上,和泠宝离开了这个洞穴。



    事实却是何等残酷,找寻大半天的我们依旧一无所获,只有脚下荒芜在不住的提醒我们已无希望。或许还有那无边的静寂在嘲笑着我们的无知。



    就这样的默默到了傍晚,最后的时刻,却在这黑暗降至的时刻看到远方焦黑处冒出了一丝亮光,我就像是看见希望一般冲向了那里,就像是在沙漠濒死之际的人看到了绿洲一样。忽略了身边两女急促的阻止声音,一直到我跑到跟前看到那亮光的真实面目,我才晃神似的停了下来。



    那是一道黑色的光芒,是的,黑色也有光芒,当黑色到了极致后就变成了光芒,从中飘忽而出的只有世间所有的负面气息,不甘,抱怨,愤恨,嫉妒,贪婪。一霎那从这黑色的光芒之中涌出,而后在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通体黑色的狗,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个气息是----天狗。



    人谓有言,天狗者,通体墨色,状似狗而能吞日月,双目通幽,涎水剧毒,善食人心罪恶,人力不可匹敌。而在我面前的,正是传闻中的天狗,那大张的嘴中诞水四散,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从那一张硕大的嘴中向我喷来。



    “上官,快跑啊。”听闻此声的我才反应过来,却看到这天狗并不理会我的动作,而是径直的冲向了泠宝和小梦的方向,或者它真正的目标本来就是她们。回过神来的我,用力咬下舌头,刺激全身动作起来,让已经有些酥麻的双腿绷了起来,快速的冲向了天狗。



    天狗人力不可匹敌,这真的是不可争论的事实,直到我真正的遇到才知道。我只有用尽全身力气去拖住他的后腿,才能勉强绊住他前冲的势头。而天狗,发觉我这只阻拦的苍蝇时,厌恶的开始甩动后腿,妄图蹬开我。随着他的动作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混成一谈,眼耳口鼻尽是喷出的鲜血,喷在天狗的腿上,淋在地上,甚至是自己的衣襟也尽数侵染。耳中的轰鸣已经听不到小梦和泠宝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音,只觉得眼前景色渐渐黑暗,直到一声响雷后,我再无了知觉,就这么缓缓滑落在地上,放开了那紧紧抱住的天狗的腿。



    “你这畜生,为何不去守着六道,来此地阻我之事是何意。”一个严厉的女声响彻天地,接着在天狗面前形成一个黑洞,天狗一滞,紧紧盯着面前的黑洞。只见从中走出两人,正是石姬和岚娘,不过此时的她们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姿态,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让天狗的所有毛发根根竖起,弓着身子低低的咆哮。



    “岚娘,此事回去再议,先救上官。”石姬伸手一招,我那破败棉絮一样的身体就这么漂浮在几人面前,另一手一挥,之前那强大的无匹的天狗像是中了万吨巨锤一般飞向了她们来的黑洞之中“醉花妖,泠宝,等下你们和我一起回去。我先去寻寻这里还有没有天灵之水。”



    “没有天灵之水了,他们来了以后,所有的天灵之水我都喝了下去,所有的天灵之水,再也没有了。”小梦低下头,竭力掩饰着已经滴下的泪水,小小的拳头攥起,指甲甚至扎入掌心。她不敢去看在空中漂浮的如同一只破败人偶的那个人。



    “上官…”岚娘看着这漂浮的不成人形的尸身,淡漠的表情有了几分动容。手中想要有什么动作,但是却被一边的石姬拦住,她轻轻摆了摆手,向岚娘示意,而岚娘也垂下了双手,不再看向我。



    “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让诺哥哥死去的,我一定要救活他。”在这个悲戚的氛围中,小梦突然对着所有人说了这么一句,每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泠宝姐姐,拜托你告诉诺哥哥小梦很喜欢诺哥哥,我知道,泠宝姐姐其实之前是吃小梦的醋,以后不用再吃了。还有,不要告诉他我离开。诺哥哥这个笨蛋一定会伤心的。”说罢,只见空中的气息尽数凝聚在小梦身边环绕成了一个气流旋窝,中心就是她的身影,随着气旋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幻化成了一道旋转的水流。随着那一股水流似得气息飞入我的身体,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破败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慢慢复原,就像是放映电影的回放一样。当那道水流将我的身体恢复如初,小梦也就这么消散了。只有地上一株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物。它的朝向正是我的身体所处的方向,。



    一周之后,客栈。



    “莫泠宝,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在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小梦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了,为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我大声的咆哮着,从一天前醒来到现在,我就只向她问这一个问题,而一向习惯对我讥讽的泠宝也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一脸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怜悯,还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样。最后,她看向后院,那里一株醉花正在轻轻摇晃。



    长夜无梦,其无祸焉,有梦若真,必入魇也!



    红尘客栈最近几日开始变得有些冷清了,少有客人前来了,这和平常的情况完全不符合,这让岚娘也不由皱缩起眉头,我看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到我时候却什么也不说的不见了踪迹,让我只能一头雾水的继续擦擦桌子还有椅子,坐在那里看看风景或者写字的泠宝。



    直到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泠宝不见了,她才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本身。



    那些原本应该前来客栈的人们竟然都在长魂路中一睡不起,在许久之后就化作一具石雕不再有生息了,本来她是想让泠宝解决这个问题的,而这回,就连我眼中全知全能的泠宝也不见了。



    “我不会管那个地方会有多么危险,我也不会在乎我前去的结果会是怎样。总之,我不会任由泠宝这么离开不见,如果她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我走之前时好像豪气干云的留下了这段话吧,但是当我真的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那番话是多么的无力。



    满地的死寂,连一颗枯草都不能生长的地方,而在这里,遍地都是石雕,或行或站,或是惊恐,或是彷徨,或是悲伤,或是愤怒。总之每个人都是一个像是死亡前奏的样子,就像是时间在最后的时刻定格一样,整个区域至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气氛,让我极为不舒服的打了个冷噤。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赶快回去吧。“在这一片死寂之中,突兀的传出了这么一句话,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让站在石雕中央的我一个激灵。等我回头看去时,却看到众多石雕上方漂浮着一个人影,那呆滞的样子,就像是缺了灵魂一样。



    “上官炎诺,我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的石雕,还有,我想要找一个人。”看着她的样子,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只是自我安慰似的问着,我不能因为人家出现在这里就抱着她一定会知道什么的想法。



    “他们已经失去了灵魂,永远的迷失在自己编织的噩梦中了。”这次说话的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我疑惑的看着这个悄无声息走到我身边却和漂浮在上空的那个人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少女,“我们本是一体,自然是一模一样,”说话之间,两者汇聚到了一起,相互牵着手走了过来,却让我的心如坠寒冰。



    “她叫苏西,我是代亦,我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很久,似乎这条路没有通过,想必你是红尘客栈派来的人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之前那个在我身边的人拉着我的手远离了众多的石雕,指尖的触感告诉我两人全身没有一丝的温度,只有冰彻心底的寒冷,随着我的寒噤,她开始了故事。



    人,有着三魂七魄,取十这个圆满的数极,如果是缺失了任何一魂魄,必定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也断无生机可言,而我所见到的石雕就是如此,缺失了命魂的他们只能变成石雕,静静的矗立那里等待岁月的忘记。这时我看向了代亦和苏西,惊讶的从天眼中看到她们竟只是半条命魂的存在这个世界中,但是接下来我就知道了其中缘由,因为她们的故事开始了。



    那是在众多青年男女相识的斋祭日,也就是他们那里的集会时间,无论是精力过剩卖弄力气刷大锤虎虎生风的大汉,或是久居太学文采斐然总是长袍加身八字步的文士吟诗作对,还是什么九流艺人在街巷中间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引来声声喝彩,都是让一个常年呆在深闺中的她不能拒绝的诱惑,再这么个混乱的地方,她带着贴身丫头一起跑出来,在集市上四处乱穿,一会看看摊位上精美的古窑瓷器,一会问问满面笑容的老板玉簪的价格,在买下很多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后,她看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摊位,但是在这热闹非凡的市集之中却有一种独立在外的感觉,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一样,所有喧嚣到了这个摊位的附近都只能变成细细低语。尽管摊位上面具个个精美,花纹样样华丽。但是少有人来此驻留,隐隐之间,似乎能看到华美的面具下隐藏的阴翳,就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在低声咆哮。



    她很开心的跑到了那个摊位,对精美物品天生喜好的女子内心总是充满这强烈的购买欲- 望,促使她拿起了其中最美丽的那张面具,几笔勾勒的线条在纯白底色下却是那么的和谐,那么优美,所有线条在眼角处汇聚成为一个奇异的符号,更让面具多了几分的神秘色彩“就是它了老板,这个我要了。”



    “如果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价格慢慢的你就知道了。我这里的面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买的。”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店主阴沉的说着,随着声音渐渐的低沉,整个摊位也在她的视线之中慢慢淡出,似乎是离开了这个世界遁入虚空一样,让她不禁打了个冷噤,只有手里依旧冰冷的面具还在提醒她之前不是幻觉。而噩梦,也是那天开始慢慢真实。从她买下这个面具开始。



    最初的时刻,代亦只是在梦中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影子,每次这个影子似乎是想告诉她什么一样,只是一醒来就忘记了模样。她只是以为这是一个奇怪的梦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梦境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而梦中,影子的声音也透过梦境,留在脑海的深处,就像是现实经历一样,历历在目。“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你将成我,我将成你,梦魇无常,终将重生。”记得那时候,代亦一直恐惧那个面具,因为无论再怎么丢弃,毁坏,还是别的什么,都会在第二天梦醒时分看到自己的脸上正好带着那个面具。她也从最开始对面具的恐惧开始渐渐变得麻木,变得习惯。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在它手中,总是葬送很多东西,但是代亦记得,她被时间葬送的,就是最重要的---生命。在那么长久的梦境中,她只是觉得自己睡觉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梦中的影子清晰的话语就在耳畔响起,呢喃的话语,让她离开这个地方的诱惑,渐渐靠近。最后在那个夜晚,终于爆发成为灾难。



    她说,那天晚上,梦中的所有事物开始变得清楚,一切都像是伸手可触及一样,一个女孩站在面前,伸出了双手,不断的透过双眸向她带来温柔,她伸出手抓住女孩后,猛地看到那女孩和她竟是一模一样,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接下来她和她一起携手走着,在梦境那片荒芜的,暗灭的道路上走到了尽头。最后,就是这里,这条通往红尘客栈必经的路途,她们就在这里停下来,一直再没有离开,直到我的到来。



    “我,早应该想到的,在这里,在这条路上还能活下来的,就只有你了。”我看着两个相似的面庞,虽然是那么秀美,但是我还是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如果岚娘的典籍没有错误,他们就是传闻中的梦魇,就是引导人走向梦灭的梦之恶魔,抽走命魂为爱好的她们,竟然会在这里,我只有一拼。



    “不用摆出这样的姿态,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就是我们要离去的标志,没有必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说话的不再是温柔的代亦,而是那个冰冷的苏西,“我们注定了,在你出现的时候就会离去,这是宿命,更改不了,如今你来了,我们只想把故事告诉你。当然,也是想提醒你,路途开始,就不能再选择了。”说这话的同时,她们的双手已经牢牢牵住彼此,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们,在一阵风铃声中她们的身影淡化成为烟雾,一缕缕的飘散在这片土地,直到盖住了所有的石雕。带着清香的味道,沁人心地。



    之后我把那些困在他们曾呆的地方的人们,送到了客栈,唯独没有见到泠宝。我也有问过似乎一点不奇怪泠宝没有回来的岚娘,但是因为滞留的客人太多,总是被她敷衍过去,只有这件事情,被我记录下来。但是我想,这仅仅是一个开头而已。之前两个人所有的话我都历历在目,那些个中意味,看来真的深不可测。



    古人云,人后心有丝,隐而眼中不见,眼涂龙涎可见,约若带红,彼此相连,勾结姻缘。天下红线连接自由缘法,强行接续者,必有殇!



    从那一天见过苏西和代亦开始,已经几天过去了,却还是寻不到一丝关于泠宝的踪迹,无论是客栈里的岚娘还是白夜的石姬都是支吾不言。我站在泠宝曾经站着的位置,心中一片杂乱,似乎在这一阵子发生的所有事情中有一道隐约的丝线穿过,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头绪,或者,在我有了点头绪之时,总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打断它。我只能在这样的抑郁气氛中混沌,如果让泠宝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大声的笑出来,但是,现在却没有她的所在。



    烦躁之中的我把手上泠宝经常捧着的本子翻开,想要看看有什么线索,或者是想要借她的故事来让自己的心情能稍微平缓,出于这个心理,我在其中看到了这个故事:



    作为一个卜算天数的人,生平自是最爱行走天下,在路途中还是见闻许多的,或者也可能是被见闻。这个故事就是在一个隐秘的山林之中,因为我在山间留恋景色之时不留心被当地毒物咬伤,还好有村民过路把我救起在村子里面修养,也正是如此,我见识到了这个不同与众的故事。或者说,是经历了这么一个不堪回首的故事。



    因为村中习俗严谨,所以我是住在村中的一个女子家中,她叫做乐乐,是和我一样有点迷糊的孤儿,不过幸好民风淳朴的山村总会照顾这样的女子。常常看到她打翻锅碗瓢盆什么的,正是这样的相似性格让我们彼此无话不说,或许这也是我一直留下的原因之一。



    “是这样的,这几天你就留下吧,正好也能在几天后看到村中的仪式,相信你这样的旅行者一定会喜欢的。”乐乐到这时已经拿我当做朋友,挽留着我这个外来者,而我也正好奇她嘴中不住蹦出的仪式,于是答应留下来。当然,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打死我也不会在那时留下。但是时间中没有如果的存在,所以,我现在只能想想后悔而已。



    如同乐乐所说,三天后,村子就像是年祭一样,每一家都妆点一新,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在尽力的装扮着,就连大大咧咧的乐乐也正在认真的打扮自己,不仅在勾眉画眼涂抹水粉,甚至还逼着我去沐浴更衣一番,直到我能直接把那洗浴的水当作饮水才可以。不过在我们出门之时,我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妥,但又说不出哪里,就像是天数之时,永远不能避免,只能坐看结果。最后,我也只有任由乐乐拉着我到村中的大广场,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不过似乎我们有什么特权,就一路被让进了广场中央,所有人的眼中带着的目光刺在我的身上,就像是在屠宰中的那头牲畜收到的目光一样。



    场中还有着两个人,应该是兄弟两人,长相如同照着镜子一样,同样的猎户装扮,只是一个给人冷淡的感觉,另一个却是热情的感觉。记得没有错的话,从毒物口中救下我的有他们中的一个,乐乐悄悄附到我的耳边“他们是冷家的兄弟俩,一脸冷漠的是冷锋,另一个嘻嘻哈哈的是冷海,他们也是刚刚从外面到这里,不过他们原来是村中的人,不知为什么出去了,如今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救了你呢,据他们说他们在外面还是有名的兄弟侠客呢。”



    “那,今天我们为什么到广场中央啊,这里不是整个村子的中心么。我只是个外来人呐。应该不至于到这里来吧,怎么看这里都是仪式什么的中心呐”



    “别问啦,反正在这里看仪式不是更好么,这是村长交代给我的。反正还有我在陪你不是吗?我又不会害了你。和我一起在这里呆着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在她说话时,我从四周的人眼中看到了隐藏很深的阴霾,那种感觉让我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上一次这种感觉的时候,好像是遇到天灾还是地祸,总之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但没有容我过多思索,随着一声沉闷的号角在整个村子中传扬,仪式开始了。



    仪式的开始很是奇怪,全村人都在眼上涂抹着什么,只有我们站在台上的四个人没有分到那些涂抹眼上的东西。我偷偷看了看那个据说流传已经无数时代的仪式祭器,之中似曾相识的液体,但在那一刻并没有什么记忆,毕竟同一样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如果我知道那是什么,说什么也不会留在这个地方的。



    最后登上台的,是村中的巫祭,长的已经可以披散到台下的不曾细细梳理的苍发,还有那皱纹密布如同鸡皮的皮肤,加上枯瘦的手中握着的代表祭祀礼仗的巫骨杖和胸口的骷髅项链,总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背后发毛,不过我没有那么讨厌她的外表,要知道在南蛮什么的祭礼中我见到的比这个要更奇怪更要不修边幅的。我只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她用那双手涂抹了祭器中的液体,不同于他人的只在双眼,她还涂上双手,随即她便在空中挥舞双手,仿佛在万千迷雾中找寻什么一样,最后,她的手停留在了我们几人的背后。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我们背后找到了她所想要找寻的东西。



    我稍微向后退了一步,凭着自己的天机之感,我竟感觉到了她想做什么,那是我们的红丝,她竟然想强行的把我们的红丝和她连接在一起,惊讶之中的我正要逃离,却发现那个巫祭在原地僵直再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就那么的立在原地,却没了生息。在我面前的冷锋冷海兄弟,也正双目紧盯着巫祭慢慢失去生气,他们紧紧地盯着彼此的双眸,整个广场,变得静寂无匹,只有飒飒风声。或者,是整个广场都在慢慢的失去了生机。



    趁着巫祭现在没有任何动作,周围观看祭礼的所有村民也都是一脸呆滞的时候,我冲到了那个巫祭放那祭器的地方,向之中看去,果然是龙涎之水。我将它们抹在了双目双手之上,却是准备将自己被控制的红丝抽出,但是,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我停下了所有动作。因为我之所见,已经将我震撼。



    那个场景我记忆了很久,本来身后只有淡淡红丝的人,却在冷锋冷雨背后不一样,本来细长的红丝,变成了两根乌黑丝线凝结的庞然大物,墨黑的身躯,大张的兽口,竟这么吞下了面前巫祭用众多其他人红丝编成的防御,随着那些红丝碎裂成为红色的片段挥洒在空中,总会有一两个在周围看台上的村民倒地风化。红色渐渐减少,黑色开始蔓延,沾染在巫祭本身的红丝之上,一直到乌黑侵蚀到了她的灵魂之中。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在黑色从巫祭身体喷发出来时,竟然向着全村人侵蚀过去,除了我和刚刚成年的乐乐。这时我隐隐有些猜测了。这之中究竟发生的事情,看来是我们真正的噩梦,如果不是面前这两兄弟的话,我们是不是也会成为巫祭身后连接的一部分呢。



    “两位,拜托了,一定要毁去这些龙涎,不然我兄弟二人的巫术就白白浪费了。”随着被侵染的红丝越来越多,黑色巨兽渐渐变化的更加狰狞的时候。两兄弟拼尽了全力说出这么一句话,我记得没错的话,南方巫族有善用巫术者,可用自己的命魂作为厉兽侵染万物吞噬灵魂,不过此术的代价是他们的生命,此次我们看到的这个也应该就是此术了。看着他们的身体渐渐枯萎,还有被侵染全身变成墨黑色石头的巫祭,我重重的点了头,把龙涎全部抛洒出去。而最后我只知道我和乐乐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村子的外面。只剩下自己双目和双手上的龙涎,留在了我贴身的瓶子中。而乐乐,那个本来迷糊的女孩,在这一次的变故之后失去了留下的想法,就和我分别离去游走天下,从此,我在没有听过有关村子的任何消息了。想必一切都已经过去,只留下这一段记忆在我们身上。当然,还有那一小瓶子的龙涎而已、。



    看到这里,我不禁的唏嘘起来,想不到看起来柔弱的泠宝还有这样的不可思议的经历,而她似乎也是特地想要我看到这个故事一般,因为前后的故事全被不知名的力量遮挡,我想要看些其他的东西却不能看到任何。我思索再三,跑到了她的屋子里,果然,在她的屋中放着一个雕工精巧的小瓶。当我拔出瓶塞时,瓶中香气沁满了整个屋子,那是一种侵入灵魂深处的香味。我将瓶中的龙涎抹在了眼上,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红丝延长出去,一直延续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连忙冲出了屋子,向红丝延伸的地方看去,却不见终点在何方。



    我的手中依旧紧握着已经空了的瓶子,瓶底是用泠宝最喜欢的紫墨写着的一行小字“寻我便沿着红丝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