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玥与自己的复制人四目相对。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复制人，可此刻她还是愣住了。
培育仓里莫名苏醒的复制人在愣神几秒后，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如同快要溺死一般。
萧启尊立即出手，一拳砸碎了这个培育仓。
哗啦——
培育液伴随着培育仓碎片倾泻而下。
复制人伴随着粘液滑落在地，蜷缩着身子剧烈颤抖。
凌千玥赶紧俯身，直接跪在她旁边按压了几下她的胸口。
哇地一声。
复制人吐出了大口粘液，这才开始正常呼吸。
萧启尊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复制人身上。
“这是什么地方？你……你们是什么人？”复制人面露震惊之色。
“你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看着复制人震惊又茫然失措的眼神，凌千玥心底一阵刺痛。
她轻轻握住这个复制人纤细的双手，声音轻柔。
“我是凌千玥。”
复制人大惊失色。
她像是见了鬼一般想要后退，可地面全是粘液，她刚苏醒身体也很虚弱，挣扎了几下根本动弹不了。
“你胡说！”
复制人又惊又怒，“我才是凌千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我！”
她自从被制作出来形成生命体开始，就自动具备了凌千玥之前的记忆。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会认为，自己就是凌千玥。
“奶奶……上官奶奶！”复制人大声喊道：“你在哪里！”
凌千玥眼眶一红。
果然，自己的基因就是那时候被暗中窃取的。
所以自己的复制人，记忆都只有在那之前的内容。
哪里会知道后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哪里会知道……自己曾经那么相信那么喜欢的上官奶奶，不过是个把她当工具的狠心之人。
看到这个复制人的反应，凌千玥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凌千玥忍不住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别怕……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复制人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凌千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她也相信，只要等这个复制人冷静下来，就可以好好沟通，让她知道真相。
几分钟后，复制人在凌千玥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凌千玥牵着她的手，来到其他培育仓面前。
一个接一个的擦掉培育仓上蒙着的灰尘。
复制人的表情越发变得震惊。
凌千玥始终握着她的手，然后带她来到了控制台屏幕前。
当看完资料关键内容，复制人如同丢了魂一般差点踉跄倒地。
凌千玥用力扶着她，“你现在……知道了吗？”
复制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轻轻点了一下头。
“启尊，我想单独跟她聊聊。”凌千玥轻声道。
萧启尊默默转身走到远处，耐心等待。
——
两个小时之后。
凌千玥独自一人走到了萧启尊面前。
“她呢？”萧启尊问道。
凌千玥说：“我在仓库找到了衣服给她穿上，然后她去吃东西了。”
“仓库里存有特制的罐头，应该就是给复制人刚醒来的时候用的。”
“然后……她要继续留在这，我们走吧。”
萧启尊看着她的眼睛。
眼眶红红的，有点肿，眼角还有泪痕。
显然是刚刚大哭过。
“好，我们走。”
萧启尊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一路不语。
直到走出山洞口，凌千玥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被夕阳镀成了金色海洋的原始丛林。
萧启尊也不着急，默默地陪在旁边。
良久。
“我跟她做了个决定。”凌千玥的眸子里映着璀璨的阳光。
萧启尊道：“是不是决定让你的这些复制人都保持沉睡，直到那一天再唤醒。”
凌千玥点点头。
萧启尊实在太了解她的性格了，所以能猜到也不意外。
“是那个复制人提出的请求。”
凌千玥继续说道。
“我跟她聊了这么久，我尽可能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她说，等到我有需要的那一天，就把这些人全部唤醒，这样就能成为一支助我对抗神界的战斗队伍。”
“她说，虽然姐妹们的本事比不上如今的我，但起码也是几年前的我，足够一战。”
“她还说，她要留在这，在她生命结束前，为我们将来的战斗做一点准备。”
说着说着，凌千玥眼角又流下了眼泪。
十几万还未苏醒的复制人，活生生的生命，等到被唤醒就要上战场。
她们只有自己成为龙尊战神之前那些黑暗痛苦的回忆。
她们还来不及去亲自感受这个世界，也根本没有机会过上哪怕一天正常人的生活。
短短两三个月的人生，就这么被注定要全部献给那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凌千玥低下头，双手盖着脸，肩膀在颤抖，已然泣不成声。
萧启尊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千玥，如果换做你是复制人，也还未被人篡改记忆影响心性，当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温柔平静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凌千玥被悲伤乌云遮蔽的心房。
萧启尊吻着她的头，又说道：
“她们还没有被未来之光植入别的记忆，所以那十多万个她们，全都是曾经的你。”
“她们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心性，想想你自己吧……”
“你会怎么做，她们就会怎么做。”
“所以，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出这种决定，十多万个你，也一样是这种决定。”
“一朝苏醒，向死而生。”
“你要做的，就是实现你的愿望，不负自己，就是不负她们。”
“她们即是你，你便是她们。”
凌千玥沉默许久，缓缓抬起头。
眸子里的泪水让视线变得模糊，但即将落下的夕阳也在最后一刻发出了最绚丽的光芒，将她的泪滴映得璀璨如星辰。
——
复制人基地内部。
那个不明原因醒来的凌千玥复制人正在控制台前。
她面容冷静，目光坚决。
由于是意外苏醒，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流逝。
力量在消失，呼吸越发微弱。
但她还是坚持着，用基地里的记忆植入仪器，将自己醒来后遇到凌千玥本人这两个多小时里的记忆全部输入了控制台。
随着记忆的上传完毕，她无力地瘫倒在地。
即便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她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传输进度条。
这就是她要为凌千玥将来的战斗所做的准备。
这短短两个多小时的记忆，会被控制台全部植入到那十多万个还未被唤醒的凌千玥复制人头脑中。
等到将来，被唤醒的一刻，她们就什么都懂了。
不需要凌千玥再去解释什么，立即就能参战。
叮——
记忆植入完毕。
她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息，嘴角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整个基地的灯光重新熄灭。
黑暗中，十几万个凌千玥沉睡着，静静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