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望着燕锦。

    老父亲的脸庞被一双儿女折磨得面如死灰。

    “锦,爹地放弃天翼,只要你和锦馨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真的,爹地放弃了。

    ”

    燕锦道:“你别坏我的好事。

    你相信我,小乖一定可以走出来的。

    就好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也曾被她绝情抛弃过我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她教我的。

    用恨去填补人生,会比失去心爱的人幸福很多。

    ”

    清歌便迷惘了。

    他反复斟酌着这句话:“锦馨心怀怨恨的活下去,真的比她知道真相幸福吗?”

    也许吧。

    清歌道:“不论怎样,我得去把丫头找回来。

    ”

    燕锦没有阻止他。

    他相信爹地一定会遵照他的意图,不会坏他的计划。

    清歌坐着轮椅,回到馨兰苑时,偏偏这时候,锦馨却从电梯里走出来。

    清歌和锦馨,一个站在电梯里,一个坐在电梯外,四目相对,清歌审视着锦馨那双眼睛。

    试图从她漠然的眼睛里看到她伪装自己的破绽。

    可他不知道,锦馨是真的心死了。

    “馨儿,我们谈谈。

    ”清歌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锦馨冷冷的望着他,目光疏离戒备。

    良久,没有温度的声音才响起来:“北先生想谈什么?我很忙,就在这里说吧。

    ”

    她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如一颗导弹,把清歌炸的支离破碎。

    燕锦绝望的闭上眼睛。

    锦馨对父亲的爱,已经转化为恨。

    她再也不会娇滴滴的喊他爹地。

    恐怕也不会满眼深情的喊他老公了。

    清歌差点被气晕厥过去,拿出巨大的定力,才让自己接受了失去女儿的悲恸里。

    “馨儿,你就那么恨我们?”北清歌大概永远不明白,人心是世上最易破碎的东西。

    曾经你用了很长时间珍藏的花瓶,可是最后你把她打碎了,那花瓶就再也复原不成原来的模样。

    “不该吗?”锦馨抬起头,傲慢的反问道。

    “我养你那么多年,我是真心疼爱你。

    ”清歌有些挫败。

    锦馨举起手里的试管,试管里装着血红的液体。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燕锦眼底流露出无比的恐惧。

    可是清歌男儿粗矿,他依旧试图挽回锦馨的心。

    他殷切道:“爹地养育你,也是莫大的恩情。

    难道你能抹杀掉我们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的亲情吗?”

    锦馨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回到婴儿时期。

    回到没有被你收养的时候。

    我也许跌入泥沼,夭折在我懵懂的年纪。

    我也许遇到真正的贵人,他们会真心待我。

    而不是像你这般算计我。

    ”

    “我苏童并不感激北家,相反,我恨北家。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为北家,我熬尽心血。

    坐牢,囚禁,服毒......一桩桩一件件,我从前不曾有怨言,因为我觉得真心对真心,值得我飞蛾扑火,值得我蜡炬成灰。

    可是现在,我不愿意在对北锦奉献我的心血。

    因为——不值得。

    ”

    清歌捂着心口,眼底是灰色的挫败。

    锦馨说完,忽然仰着头,将试管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燕锦撕破喉咙,撕心裂肺的喊起来:“小乖,不要。

    ”

    锦馨喝完液体,将试管丢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她秀丽的脸庞浮出妖冶的轻松的笑容。

    “北家的养育之恩,我已经偿还了。

    从今天开始,我苏童与北家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她逆着光,向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