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最终昏睡过去,大概昏睡了整整八个小时,才慢悠悠醒来。

    主治医师看到她醒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凝血功能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们?你知道吗。

    我们为你清宫时,你差点死了。

    ”

    苏童脸色惨白,心情惨淡。

    听到医生的话,更是震惊连连。

    她从来不知道她凝血功能有问题?只知道她受了小伤,总是难以愈合。

    她得庆幸自己,这些年除了偶尔划破肌肤她没有过大出血事件。

    看她一脸懵,医师又翻了翻她的检查报告。

    然后皱起眉头道:“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差?尿液红细胞,尿蛋白那么高,你有肾病,你还随便怀孕?”

    苏童一脸懵。

    她确实时常有身体无力,腰疼的症状,可是她一直以为是高强度的工作强度造成的。

    竟然没想到,自己会有严重的肾病。

    最后医生告知她:“你免疫系统有问题,平常注意休息,一定不能劳累,预防感冒。

    另外,我给你开个肾穿刺手术,确定你的肾病类型和病理,好为你制订治疗方案。

    ”

    末了医生加一句:“我们给你提供的电话号码打过电话。

    可是她态度冷淡,对你的病情毫不上心。

    你得好好想想,你肾穿后谁来照顾你的问题!”

    苏童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落寞的接受。

    最后她虚弱的摇头,情绪低落道:“医生,我不想肾穿。

    ”

    她没有家属能够照顾她,也没有钱做手术。

    医生瞟了她一眼:“那就先给你开点药吃。

    记住定是复查。

    ”

    医生走后,苏童瘫软在床上。

    她实在不明白,她的身子骨明明好好的,从来都强壮得不进医院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毛病?

    凝血功能异常?

    严重的肾病?

    “呵呵。

    ”她忽然凄厉的冷笑两声,难怪没人喜欢她这个千疮百孔的孩子。

    苏童的工资,全部缴了医疗费。

    深知自己囊性羞涩,她不顾医生的反对强行出院了。

    飘飘然回到繁花似锦,诺大的别墅只有张妈在家,看到脸色惨淡虚弱到极致的苏童,张妈没有一丝丝温情的关怀,只是清冷的望着她。

    “苏童,怀着燕锦少爷的孩子,你怎么能在外面鬼混?”

    苏童摸着已经空荡荡的肚子,苦涩道:“张妈,孩子没了。

    ”

    张妈锐利的目光从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移到她的肚子上,女人敏锐的直觉,让张妈猜中了事实。

    “你把孩子打掉了?”张妈惊异的问。

    苏童许是没力气解释,点点头,便往楼上卧室走去。

    张妈眼底渗透出一抹泣毒的冷笑。

    她立刻拿出手机,唯恐天下不乱般,给燕锦告状:“燕锦少爷,苏童回家了。

    可是她......”

    彼端,寻找苏童一天无果的燕锦,将手机握在手上。

    他给苏童打了几十个电话,苏童都没有接。

    燕锦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气愤她因为肤护品这样的小事情就使性子,一天不接他的电话。

    担忧她会不会出了意外,他时时都忍着报警的冲动。

    忽然听到张妈的汇报,他的担忧全部转为愤怒。

    “她还知道回家吗?”他咬牙怒道。

    张妈吞吞吐吐道:“燕锦少爷,小姐她......她......”

    燕锦的心莫名的又揪起来:“她怎么了?”

    “她去医院流产了。

    ”

    燕锦的大脑轰的炸开......

    苏童把他的孩子给拿掉了?这个事实宛若一颗炸弹,将意气风发的燕锦摧毁得萎靡不振。

    “她怎么敢......”他一拳头锤在书桌上,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响。

    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车钥匙便煞气沉沉的往外走。

    “燕锦哥......”张暖不放心的追出来,“我陪你回去。

    ”

    *

    繁花似锦。

    苏童虚软无力的躺在床上,饥饿,疼痛,还有对疾病和生命的恐惧,一起缠蚀着她的灵魂,让她感到有种无力的濒死感。

    此刻的她,好想喝一碗热汤。

    可是张妈压根都不会理她。

    苏童便盼着燕锦回家,他回来后,应该会善待她。

    毕竟他是那么温柔绅士的人。

    然而......

    当燕锦气冲冲的踹开房门,怒腾腾的来到苏童的面前,冷声质问她:“为什么打掉孩子?”

    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让苏童的心瞬间冷如冰窖。

    “苏童,我是不是对你太包容了?以至于你如此放肆?”

    苏童忽然觉得好冷,仿佛她从阳春三月直接堕入冰封雪地。

    她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燕锦像个暴君一样,说出的每个字都是那么凶狠,仿佛刽子手的刀凌迟着她。

    “你以前对我好,只是因为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是不是?”如今孩子没了,他便撕破绅士的伪装。

    燕锦此刻被愤怒气昏了头,他怒吼道:“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能接受。

    你让我如何接纳你?”

    苏童的脸,背对着燕锦。

    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出来。

    果然,他先前包容她,接纳她,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

    没有孩子,他压根不会接纳她。

    她好悔,为什么要招惹他?把好好的日子过得这么不堪?

    燕锦看她沉默不语,身体单薄得跟纸片似的。

    满腹怒火便偃旗息鼓,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庭院的馨兰园里,望着那些馨兰花,眼神忧伤。

    耳朵边,是爹地慈霭的声音:“我们北家世代单传,我希望你们能为北家开枝散叶。

    ”

    锦馨从一片兰草里露出一张绝美倾城的脸蛋,摇臂呐喊:“我要找个爱我宠我的老公,生一堆胖娃娃。

    ”

    燕锦低声打趣她:“你又不是猪,生那么多做什么?”

    然后白了眼风华正茂的爹地和风华绝代的妈咪,咕哝道:“想要北家开枝散叶,那爹地妈咪多努力啊。

    我和锦馨都盼着弟弟妹妹呢。

    ”

    ......

    回忆如潮水,每每想起来都甜得冒泡。

    这几年,燕锦就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撑过一千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

    可是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