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霆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只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江言霆对我说的话我全然当做没听见。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只要我不把离开的意思挑明，他就能一直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我回心转意。
海风吹过的时候夹杂着一股独有的海腥味，湿咸的气味其实并不好闻，深处在四面环海的小岛上，我只觉得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就算想展翅高飞也已经飞不动了。
“回去吧，我冷。
”我没有再看烟花，江言霆费劲一切心思表现浪漫，可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他曾经对孟欢做过的事情。
人心是很小的，给过别人的东西再塞给我是塞不下的。
窗外的烟花仍然砰砰炸开，我站在窗前，看着黑夜下的海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说冷吗，把窗户关上，别吹风，小心着凉了。
”江言霆从我身后走来，他关上窗户，拿着毛巾替我擦干头发，又把我推到床边替我吹干。
我能感觉到江言霆一直在很小心翼翼的爱我，但是那对我来说始终是一种负担，我没办法告诉自己接受他的爱。
就算我能让自己放下以前的一切，是我自己欠虐，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过不了陆溪这一关。
陆溪死在江言霆的眼皮底下，他信誓旦旦跟我说过的话我依旧记得清楚。
我摸了摸口袋，恍惚间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把那段视频找了出来，江言霆在看见视频的一瞬间脸色就黑了，“提他们干什么？”
我指了指视频上没羞没臊的两人，哑声道:“陆溪就是因为看见他们苟合，才被灭口的，江言霆，这件事你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
江言霆没有说话，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眼神几近麻木，“我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是让我开心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你觉得我得寸进尺也好，觉得我不知好歹也好，但是我告诉你，我真的受够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很早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爆发，但现在却平静的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我们不合适。
”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江言霆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死死握着我的手。
“没有不合适，孟湘，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力弥补你的！”江言霆看着很激动，我沉默了很久，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江言霆，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必须原谅你的，我这几年经历过什么你比我清楚，你又凭什么觉得你一句会好好补偿我，我就能把这几年的事情全部放下呢？”
我之前有看到过一句话，你跟我一样疼才算道歉。
是啊，如果永远只有受害者一个人在痛，而其他人只需要轻飘飘的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的话，那这个世界对受害者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一点？
我不想跟江言霆吵架，也没有这个力气再吵了，我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他站在那里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
“明天回去之后，你就放我走吧。
”我看着江言霆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很多时候我并不想把事做得太绝，但他非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是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还是一个早就不再完整的人？
这个晚上谁也没有睡好，江言霆死死的抱着我，我甚至怀疑他可以疯狂到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掐死，然后守着我的坟度过余生。
但是他没有第二天坐上飞机的时候，江言霆看着我的眼神依旧格外疲惫。
里面充斥着哀求，像是在求我不要走。
骄傲如江言霆，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说不出一个求字。
我看着江言霆抿了抿唇角，“想吃核桃。
”
江言霆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亮了，他嘴里不停重复着好，如果不是飞机上没有核桃，恐怕他现在就要把所有的核桃拿到我面前。
一回去江言霆就让女佣买了很多核桃回来，他拿着小锤子一点一点的砸核桃给我吃，他一边砸我一边吃，我知道只要我不说停，他就不会停下来。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里嚼着的核桃没什么味道，有一些核桃的碎片溅在他的手上，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坐了多久，只知道后面江言霆砸到手掌发红，甚至被一些核桃的碎片划伤了手。
我看着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核桃笑了一声，他最后再给我的核桃，我没有吃，只是把那一盘核桃全部倒进了垃圾桶，“沾血了，太腥。
”
我在睁眼说瞎话，江言霆会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把沾血的核桃挑出来丢掉，但我就是不想吃。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别砸了。
”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好像有一辈子跟江言霆这么过着，相杀到死。
江言霆没有在说话，只是拿着一个又一个核桃来砸，一边的女佣想上前帮忙，却被江言霆拒绝了。
从一开始的他砸我吃，到后面他一边砸我一边丢，直到买来的核桃全部被砸完，江言霆的手上也裂开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我瞥了一眼他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笑了一声，“谢谢你的核桃，很好吃。
”
说完我没有再理会江言霆，或许这样子待在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现在让我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按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还能去哪。
既然他肯对我百依百顺，我当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上楼之前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江言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任由手上的血滴着，见我回头，他的脸上还扬着笑。
他疯了，我也疯了。
对于他来说，或许只要我现在不离开，一切好说，但对于我来说，只要他一天还是这个态度，我就一天不会走。
我要把他做过的事情加倍报复回去，要他跟我一样痛苦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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