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挑了挑眉毛。
他这原本就一张国字脸，又浓眉大眼儿的，本该是严肃庄重的面相。
之前会让人觉得亲切，是因为他的表情舒缓，而且老是眯着眼睛，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到了现在，他和张阳对上，像是变了个人，怒目圆睁，仿佛下一秒就要发怒，镇得周围的人都不敢插话。
张阳和其他的犯人不清楚他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严肃，但像赵磊这样在监狱里干了有些时日的老员工心里却和明镜儿似的。
监狱长也算是一路摸爬滚打混到现在的位置的，向来的行事风格便是雷厉风行。
他对待别人和自己都很严格，对待犯人更是以教育为主，希望他们早日能回头是岸。
所以，在听见那些犯人对这影片中的女主播产生担忧之时，他心头是欣慰的，多一份善念，便多一份回头路。
可张阳从头到尾都显得过于冷静，别说悔过了，好像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哪怕是看到监控画面中女主播被黑影推下深坑，他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再加上他后头那句“担心什么”，更是叫监狱长心中确定，这要么是个狠角儿，要么铁石心肠。
所以监狱长的心里面暗自打算，如果张阳给不出个好理由……后头，别说把他之前说的那些东西上报，还得把他的特殊照顾也一起取消。
“说说看，你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你是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还是怎么的，就觉得她不会死？”
监狱长冷冷的看着张阳。
张阳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面同样一阵莫名的不爽。
他啥都没做，这监狱长咋就那么大脾气呢？
“这道理很简单啊，因为这回的僵尸不再是之前那些低级的玩意儿。”
“这至少是个活了千年的老东西了，能活到这个年岁，至少也有点修为，为了保住他继续修炼的机会，他也得讲个因果，干嘛有事没事惹是生非？”
他这一套一套说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喜欢和他搭话的那几个狱友在旁边，听得瞪圆了眼睛。
“张哥，啥玩意儿？昨天我就想问了，你说稍微低级点的僵尸可以用糯米之类的对付，意思是僵尸的级别还有门道？”
张阳点了点头，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手放到眼睛边上推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原先的身体，没了眼镜，于是又放下了手。
“当然有区别了，这世间万物妖魔鬼怪都有自己的级别，有秩序的不只是人。”
“这么讲，你们至少应该知道，人乃万物之灵这个说法吧？”
在场的人懵懵懂懂，但都稀稀拉拉的点了头，其中倒也不乏些许低声议论的声音。
“从科学上讲，大家都只是碳基生物，哪来的区别？这说法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下来的，这应该算旧时代的糟粕吧。”
张阳脑袋一偏，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狱友。
“若是从物质和科学的层面来讲，确实如此，但是科学也只是了解世界的一种手段，咱们现在讲的是另一个体系。”
“而且人乃万物之灵，并非一种自傲，或者古人无知，以人类为中心的说法，这应该是一种总结，不然的话，为何要以灵字来为人类定性，而非更加华丽的词藻呢？”
他这一开篇的理论就听得所有人有些不太明白，但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觉得他所说的挺有道理。
尤其是赵磊，听得格外认真。
倒也是，他毕竟是张阳这些理论的受益者之一。
这会儿他对张阳的印象极好，今天早上他特意去找张阳，也是想提醒他一下，让要在监狱长面前好好表现。
但是思及往日里，张阳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他又觉得没有必要多嘴，所以只是夸赞两句便离开了。
但情况好像没有如他所期望的方向去发展。
他没有理由去帮一个造谣犯说好话，但稍微捧个场子总不算过分吧。
要是场子就这么冷下去，待会儿监狱长心情一差，说不定就拍屁股走人不听了呢。
于是，除去好奇，还有几分私心，赵磊开口了。
“你所说的体系，和这灵字，跟什么僵尸的级别又有什么关系？监狱长的时间宝贵，你可别想着岔开话题。”
张阳看了他一眼：“不不不，我并没有岔开话题。只是，想和你们把这个道理讲明白，还得先给你们打一遍基础才行，别着急嘛，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到灵字，你们会想到什么？灵魂，对吧？”
“我知道你们肯定又要有人反驳，现在并没有实验证明灵魂是真实存在的，但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们这么想，人类的存在实际上是万事万物，在某个体系中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所以它被称为万物之灵，也就是灵魂所在。”
“至于是什么体系嘛……还记得上一次的那个僵尸，我就和你们说过，它的产生与阴气还有五行相关，对吧？”
在场所有犯人都齐刷刷点了头，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和幼儿园小孩听故事时候差不多。
“易有太极，是谁生两仪。又有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五行。”
张阳如若念咒一般，将脑子里的基础知识一股脑说了出来，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直了。
倒也不用他们继续问，张阳便开始解释。
“其他的东西理解起来太难，我们简单点说，刚才这段话里头的两仪，便是阴阳两极。五行则排在它后头，乃是构成世间万物的五种基本元素。”
“人这东西很神奇，他有阴也有阳，五元，五脏，五腹，五体，五指等等，又一一与五行对应。这样的构造，让人成为了一种容易更容易接近世界本质的生物，而这个过程，也就是所谓的修道。”
“而我所说的秩序，便和修道这件事情有关系。”
监狱长听到这里，眼中虽然依旧有一股抹不去的厌恶，但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僵尸也和人一样要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