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走向门口。
那里蹲着一个人。
单薄的连帽卫衣上粘着几处暗色的血迹。
漫天飘落的雪,有那么一刻好像成了他一个人的背景。
“小白。”
低哑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他迟疑地抬了头。
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脸颊上更是有多处明显的擦伤。
漂亮的少年张了张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他就这样懵懂又好奇地看着她。
昨晚,接到的命令是杀死她。
可是,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心跳的厉害,铺天盖地的难过几乎要撕裂他。
他踩下刹车的那一刻,疼的快要死掉了。
原来,那就是违抗命令的代价。
直到彻底离开她,他才如释重负地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虽然没有见过她。
可是,潜意识里,他知道的,她很重要。
再醒来时,他便被人蒙住头推上了车。
路上不知开了多久。
汽车疾驰着,他猝不及防地被推下车子,身体本能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可衣服和裤子还是因为翻滚弄脏了,膝盖上甚至有好几处擦伤。
可是,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建筑群后。
身上的伤口突然又不痛了。
他总觉得,那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所以,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瘸地往那里走。
门卫没有拦着他。
看来,自己以前大抵就是住在这里。
顺着墅群的大路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了她。
透过那雕刻的铁栏格栅,那道站在风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好像下雪了,她怎么穿的那么少?
身体不小心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心下慌乱间,脚下便闹出了动静。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他猛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慌乱感,下意识便蹲下身子,将自己挡起来。
她向自己走近,宛若低喃般地一声,也让他心口泛软。
她好像想抱自己。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可是,她最后也只是伸了伸手,又慢慢放下,红着眼眶蹲在他面前。
额头上的伤口有点疼。
脸上的擦伤有点疼。
膝盖上几乎模糊的血肉有点疼。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地将指腹抵在他脸上时,他的伤口忽然就不疼了,只剩心口莫名泛滥起伏的怅然。
她怎么眼眶红了?
她想哭么?
他抬手想帮她擦一擦眼角的湿润,可自己的手上都是灰尘与脏污,刚抬起,便又慌乱地放下了。
“你别哭。”
他想说话的,可是声带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舌头疼的厉害。
他看到她一瞬间睫毛颤的厉害。
随即,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便这般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捧着他的脸。
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
她伸出手想牵他进屋。
可他却将手背了起来,低头,不敢看她。
阮羲和眼底不可抑制地漫过一丝失落,可更多的还是心疼。
“你愿意跟我回家么?”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鼻子酸的厉害,可还是笑着将少年藏起来的手握住。
原本白皙的手,只几天功夫,便伤痕斑驳。
阮羲和轻轻咬了一下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将人带进屋里。
拿出医药箱,低头细细地帮他处理那些伤口。
她用湿巾帮他擦着手。
少年手腕上有一道极深极厚的血痂。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桎梏着,猛烈挣扎后留下的伤口。
她低头,看着那条被鲜血浸淬彻底的小红绳,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真的哭出声来。
娄未白啊,他的一生,都应该泡在蜜罐子里,要眉眼带笑,要张扬,要肆意。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
连牵手都小心翼翼。
很多地方,皮肉和裤子几乎搅和在了一起,她用小剪刀将那一块布料剪下来时,总会撕扯到一点点伤口。
每到这时候,她便会像哄孩子一样,低头轻轻吹着伤口。
好像这般,他便不会疼了。
他低头看着这般专注认真的她,心口一阵一阵地发酸。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他好想抱抱她。
他好想告诉她,没关系,他不疼的。
可是,到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面上能看得见的伤口,基本都处理好了,少年赤着上半身,有些不自在,手指时不时抠两下裤边。
阮羲和却没想那么多,只柔声同他说。
“把裤子脱了。”
腿上那么多伤口,总要脱掉仔细看看。
少年有些扭捏,可到底还是乖乖地勾上裤腰带。
突然,门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