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灯光直直地落进他的瞳孔里,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凤眸,莫名空洞。
皮质的手铐死死地桎梏着他的手腕。
血丝的红刺目极了,一缕一缕地自破皮处溢开,很快便氤氲了一片,只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手背上的青筋明显至极。
他似乎还有意识。
本能地抗拒着药性。
无神的眸子里红色从未褪去。
“哒、哒、哒。”
钟表的嘀嗒声在寂静的屋里清晰至极。
那张照片,被男人再一次递到少年面前。
“他,是你的主人。”
少年沉默着,没有开口。
“哒!”
手掌上一颗血珠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比钟摆声清晰。
额头上的青筋虬髯到可怕。
一声极低的轻笑在阴暗的房间里响起,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
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甚至可以让人听出他对人命的漠视。
他再一次踱步到铁箱前。
那里还有两支药剂。
2号药剂被他取出。
对着手术灯,轻轻晃了晃。
幽蓝色的液体,像星光,像夜色,像深海粼粼波光。
“噗嗤。”
又一支试管的木塞被打开。
带着防护手套的手,灵活地拆开一支针管。
冷银色的长针将液体汲取出。
又被推压器送进少年的体内。
原本机械的身体,再一次挣扎起来。
甚至比三号药剂时,反应还大!
他紧闭的嘴唇张开,声带滞塞,发不出半点声音,可脖颈因使劲而纵横的沟壑,无一不彰示着他的痛苦。
那一刻,他的眼底明明没有半分情绪,可总叫人觉得他好像要碎掉了!
那种一片一片捡回去也拼不好的碎裂。
血迹蜿蜒着,最后浸湿了黑色的皮质镣铐,也燃红了那张白色发透的手术垫纸。
男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最后慢吞吞地走向角落,那里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小椅子。
脚步声同窸窣声一同响起。
隔着防护眼镜,看书有些不清晰。
可翻页声还是缓慢又规律地充斥在昏暗的角落里。
彩色的画页同这诡异森冷的画面有种阴翳的割裂感。
他翻阅的竟是一本安徒生童话。
右下角有折页的痕迹。
这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第二篇:
阿罗德是一条老看门狗,待在这儿很多年了。农庄里的生活很舒适,每天晚上都有温暖的炉火,到周末还有排骨吃。
可是有一天晚上,狐狸来农庄偷走了一只母鸡。主人非常生气:“阿罗德,你就知道趴在炉火旁睡觉!要是狐狸再来偷走了母鸡,看我不把你赶走
一声极低的哼声自防护服里传出。
低哑沉闷地紧。
昏暗的阴影里,他的表情冷静又嗜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术床上,少年的动静越来越小。
“啪嗒!”
时间归零变整,男人合起手里的童话书。
起身,再一次将那张照片递到少年面前。
语气里的轻慢呼之欲出。
“照片上这个人,是你的主人。”
“嘭。”
手腕用力靠上皮质的镣铐,皮尖尖几乎嵌进肉里,可尖锐的疼痛才是这一刻他最想要的东西!
眼神里挣扎与空洞不断交错。
他死死咬住唇。
可很快唇肉便血肉模糊的一片。
身着防护服的男人轻啧一声,眉宇间隐隐闪过一丝不耐烦。
似乎是在懊恼这无用的药效。
漂亮的少年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棉质的衣袖上浸满红色,斑驳到可怖。
第三支药剂被取出。
木塞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最后落在凳子底下,这才停止了滚动的痕迹。
他根本没将少年当作一条鲜活的生命。
针头拔出时,溢出的血珠顺着胳膊滑落。
两针,竟扎在了同一处。
这一次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啪嗒、啪嗒、啪嗒。”
钟表缓慢摇摆。
他定定地站在手术台前,眸子里都是兴奋与嗜血。
从没有人可以一天之内注射三支药剂还能存活。
他想看看这个小东西能不能创造奇迹。
至于老大吩咐的事情。
大不了弄坏了这个,再赔一个给药师就好了。
可时间才过了一半,手术台上的人就慢慢停止了挣扎。
40分钟时,心跳声开始滞缓。
再然后,少年好像彻底不会动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眸底的兴奋慢慢褪去,一点点浸上失望。
啧,药师看上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只是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盯着钟表,准备等够一个小时。
如果醒不过来,那就拖去喂狗好了。
“哒。”
指针指向原点。
原本已经没有生息的人居然隐隐又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