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厂长，协议签完了，服装厂是你的了。”
老贾颇为感慨，甚至，还流下几滴热泪。
“这服装厂我可是有感情啊！”
“二十多年历史了。”
“从国营到私营，最后被我搞垮，足足二十年。”
“也风光过，现在是衰败了。”
“都怪我无能啊！”
“希望江宁厂长可是把服装厂救活，让它再风光起来。”
“我相信江宁厂长一定可以。”
人都是有感情的。
别说老贾只是一个赌徒。
就是再阴暗的杀人犯，也是有感情的。
也是有很多东西可是触动到他。
“我去厂里转转，做一个道别吧！”
老贾一声长叹，准备走出办公室。
出去之前，他突然又道：“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只是口头上的拜托，您要是不愿意，也没有事。”
“什么事？”
江宁道：“你讲，我尽力吧！”
“你接受工厂，不要全部开除员工，尽最大可能用他们。”
老贾最后请求，道：“行不行？”
江宁皱眉。
工厂的员工肯定是要裁撤一批的。
这种不死不活的服装厂，肯定有很多滥竽充数的。
不可能一个都不裁撤。
“他们其中有很多人跟了我二十年，最少也跟了我五六年。”
“有感情。”
“是我没本事，对不起他们啊。”
老贾又是一声长叹。
“我不能答应你，原封不动一个人不裁撤，至于原因，你自己估计也清楚。”
江宁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凡是认真干活，不滥竽充数，我都会继续用。”
“待遇也不会差。”
“不会少他们一口饭吃，甚至，比以前吃的很好。”
这一点，江宁自信是可以保证的。
“好。”
老贾欣慰点头，道：“有您这么一句话，我就安心了。谢谢！”
最后，老贾鞠躬道谢，离开了办公室。
就这样，服装厂算是顺利谈了下来，二十万。
比原本的价格足足低了十五万。
“宁哥，你真狠。”
赵辉杰竖起大拇指，道：“你是没见老贾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就跟吃屎一样。”
“吃了不能吐，必须得咽下去，你说恶心不恶心？”
“你他娘能不能弄点正经的比喻？”
江宁吐槽。
这是把自己的策略，当成屎了？
“老贾恶心不恶心，我是不知道，反正你的比喻很恶心。”
小李在一旁推了推眼镜道。
“就是。”
江宁白了一眼，道：“人家老贾也是可怜人，没必要这么嘲讽。”
“他还是可怜人？”
赵辉杰，道：“我看他是虽有应得，特别不老实。”
老贾又卖惨又撒泼打混，可恨还差不多，绝对谈不上可怜。
“老贾走了没？”
江宁问。
已经办完交接，老贾估计也做好了最后道别，按说应该已经走了。
“走？他可没那么容易走！”
赵辉杰吐槽，道：“肯定要顺点东西，占点便宜再走。”
“不至于吧？”
小李道：“我看老贾挺真诚，尤其刚才真情流露。”
“真诚？”
赵辉杰撇嘴，道：“你自己看吧！”
“怎么回事？”
小李从窗户里看了一眼。
只见门卫保安捂着头，正在大骂。
“老贾，你他娘不是东西，临走还要打老子一顿。”
“狗东西，你好不了。”
很显然。
老贾临走之前，狠狠打了他一顿。
衣服都被扯烂了，头都破了，还在流血。
“这么狠？”
小李一惊，道：“为什么打？”
“还能为什么？”
赵辉杰笑道：“肯定是因为门卫保安泄露他的机密呗！”
“门卫保安没说吧？”
小李记得很清楚。
门卫应该是没说。
“是没说。”
赵辉杰解释，道：“不是宁哥说的吗？说什么门卫告诉他厂长的底细。”
“这不是为了更真实一点嘛？”
江宁知道老贾的底细，是蒋文给的资料。
只是随口说一句门卫，增加可信度而已。
没想到老贾当真了，把人家给开瓢了。
好家伙。
哗哗流血。
两只手都捂不住。
“门卫脑袋打得挺厉害。”
小李道：“是用砖头吗？不至于吧？”
“铜排。”
赵辉杰骂道：“老贾偷得厂里铜排，当武器用，揍了保安。”
“啥？铜排？你怎么不早说。”
小李拍大腿。
“不就是一点铜排吗？也才一两米。”
赵辉杰不以为意。
铜贵是贵，可是那么一点，也不值钱。
再说，当时老贾跑得贼快，根本追不上好吧？
“铜排只有配电室有。”
“那是配电用的。”
“要是没有铜排，服装厂要断电的，会影响生产。”
小李作为技术人员，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再买一块不就行了？”
赵辉杰挠头，道：“也没有多贵。”
“铜排都是定制的，价格确实不贵，可是从制作到安装，足足需要一个星期。”
小李怒道：“也就是一个星期不能生产，你说损失大不大？贵不贵？”
闻言，赵辉杰也慌神了，赶紧看向江宁。
“去现场看看吧！”
江宁带着他们去配电室。
配电室内，一片狼藉。
很多铜排都被拆除了。
不仅仅是一块。
配电室临近外墙，所以大部分铜排都被扔出去了。
“狗东西。”
江宁骂娘。
看来，这小子不是跟自己的工厂最后道别，而是用这段时间偷铜排。
这小子，都已经有二十万了，还要搞这些蝇头小利。
赵辉杰赶紧爬上墙头。
老贾正骑着三轮车装铜排。
铜排可是沉的很。
他一个个装了上去，满头大汗，正准备骑着三轮车跑。
“发财了。”
“老子这次可是要赚一笔。”
“狗东西江宁，杀价那么狠，偷你铜排也是活该。”
老贾嘴里还骂人。
“孙子。”
赵辉杰怒骂，道：“你给老子站住。”
一声大喊，老贾吓了一跳，赶紧骑上三轮车跑。
“你他妈的叫什么？直接追不行吗？”
江宁大骂。
“也对。”
赵辉杰挠头，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追啊！”
江宁又骂道：“他拉着货，跑不快的。”
“也对。”
赵辉杰这次反应过来，跳下墙头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