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话差点把沈珠珠送走。
沈珠珠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还没从“瞬间死亡”的感觉中回过神,沈珠珠又感受到了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
——来自顾司寻的目光。
沈珠珠缓缓抬起头,眼角一点点向上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顾司寻的脸。
沈珠珠看到那张好看的俊脸此时面无表情。
眉头轻蹙着,眼底还不停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是对自己不满的意思?
沈珠珠无声地抽了一口凉气,嘴角一点点扯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她傻笑着对顾司寻说:“我……童言无忌……”
顾司寻轻轻挑起眉梢,嗓音听不出情绪地反问:“你是个孩子?”
沈珠珠眼皮一耷拉,赌气地说:“我说的是暖暖啦,你没看到人家小暖暖那么喜欢我吗?满足一下小可爱的愿望,给她做一天舅妈怎么啦?”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已经很倒贴了,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还不是为了哄孩子吗?我要是不哄,暖暖还不知道要哭多久,你作为她的舅舅,你就不心疼啊?你真是个冷漠的男人!”
沈珠珠巧舌如簧,姿势完美地颠倒了黑白。
还非常理直气壮。
这让明知道沈珠珠在找借口的顾司寻十分好笑:“这么说,沈小姐真是忍辱负重。”
沈珠珠的目光从顾司寻脸上略过,眼珠转了半圈,垂下眼睛说:“还好吧,我都是为了哄孩子。”
暖暖看了眼说了几句话的沈珠珠和顾司寻,双手抱住手机,哭腔浓浓地说:“妈咪,舅舅和舅妈又吵架了,舅舅看起来好凶的样子,好像又要欺负舅妈了。”
顾司寻拧了拧眉,他什么时候又跟沈珠珠吵架了?
又什么时候凶沈珠珠了?
他欺负过沈珠珠吗?
被几条罪名牢牢压着脑袋的顾司寻觉得有点头痛。
沈珠珠看着正在讲电话的暖暖,不然脑子里灵光一动。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暖暖,呜呜出声:“暖暖你真好,要不是有你保护我,我已经被你舅舅欺负死了……呜呜呜……”
沈珠珠呜呜完,又对着暖暖手里的手机继续哭诉:“小雪,你快回来吧,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顾先生他不守信用,也不负责任,吃了我就不认账了……呜呜呜……”
亲耳听见沈珠珠当着自己的面胡说八道,顾司寻额角的青筋一阵乱蹦。
顾司寻脑袋更疼了:“沈小姐,你……”
顾司寻试图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沈珠珠那张挂着泪珠的脸,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再沈珠珠这张张口就要胡说八道的小嘴下,顾司寻觉得自己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然而什么也不说,更让沈珠珠抓住了把柄似的,闹腾的更欢了。
她哭到颤抖,身体和肩膀都在抖:“小雪,一会来看看你这个哥哥,他好过分,明明昨天晚上还对人家那样那样的……今天就不认账了,这种渣男,实在是太可恶了!”
顾司寻差点被沈珠珠给气笑。
他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沈珠珠却凭一己之力,直接把渣男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顾司寻无奈:“沈小姐,你慢点说,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别被口水呛到了。”
沈珠珠下意识嘶地一声,吸了一口口水。
吸完了才发现顾司寻是逗她的,她根本没流口水。
沈珠珠气愤了。
她怨愤地指着顾司寻,想要狠狠控诉他一顿。
可结果,她一张口就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你……咳咳咳……咳咳……”
沈珠珠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暖暖见沈珠珠咳得那么辛苦,紧张极了。
连忙在电话里帮沈珠珠说顾司寻的坏话。
暖暖:“妈咪,舅舅他又欺负舅妈了,舅妈被舅舅气得一直咳嗽,脸都咳红了,舅舅好坏哦……”
好像跟她的坏爹地一样坏。
想到顾司寻和云溪夜一样坏,沈珠珠也和自己的妈咪一样受到了欺负,暖暖对沈珠珠的同情心更重了。
夏凌雪听到电话那头七嘴八舌,场面好像一片混乱的样子,不由地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她想早点回到顾司寻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凌雪这样想着,抬头却看见了凌皓月关切的眼神。
心头一梗,夏凌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夏凌雪垂下眼眸,对着手机说:“暖暖,你把电话给舅舅。”
暖暖关心地问:“妈咪,你等下要跟舅舅说,让他别欺负舅妈了。”
夏凌雪:“好,妈咪会跟舅舅说的。”
得到了夏凌雪的回应,暖暖才放心地把手机递给顾司寻。
手机里很快传来了顾司寻的声音。
夏凌雪暂时没空问顾司寻和沈珠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只说:“哥,你先把珠珠哄好,我暂时还有点事耽搁了,要过一会才能回去。”
顾司寻本想解释,但又觉得在电话里解释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于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电话在顾司寻的手里挂上了。
暖暖一直盯着顾司寻,看他挂了电话,立即问:“舅舅,我妈咪怎么说的呢?”
顾司寻颇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妈咪让我哄哄你舅妈。”
觉得自己刚才演技爆表,并且正沉浸在自己完美演技中的沈珠珠愣了愣。
沈珠珠眨眨眼,看着顾司寻的眼底透着诧异和一丝茫然。
啥意思?
顾司寻竟然答应哄她了?
夏凌雪到底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
对上顾司寻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眼睛,沈珠珠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声音紧张到轻颤:“顾先生,你这么看我干吗?你要干嘛?”
顾司寻淡淡道:“抱着你哄哄。”
沈珠珠:“……”这这这……她闹归闹,其实心里没有这个想法啊!
暖暖听到顾司寻的话,可开心了:“舅舅终于要哄舅妈开心了吗?太好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要当你们婚礼上的花童了呀?”
沈珠珠:“……”亲爱的暖暖小宝贝,本冒牌舅妈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要告诉你,你的幻想……破灭了……
沈珠珠在心里回答着暖暖,没注意到顾司寻这边的举动。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顾司寻已经坐在床上了。
还坐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沈珠珠猛然回神,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自己的手臂。
结巴了好几声:“顾、顾先生……你你你你你……你……喝——”
沈珠珠话没说完,人就被顾司寻一把抱住了。
宽阔的胸膛直接将沈珠珠整个上半身都圈了进去。
一股特别好闻……总之就是很对沈珠珠口味的味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一刻,沈珠珠大脑一片空白。
但只过了一秒,沈珠珠就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的沈珠珠疯了。
沈珠珠:“!!!”
鼻腔钻满了顾司寻的味道,熏得沈珠珠晕头转向。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顾司寻贴着自己的胸膛,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珠珠无语了。
完了,这是要送走她的意思吗?
顾司寻的心好狠啊……
这个坏男人!
她再也不想喜欢顾司寻了……
沈珠珠悲催地想着,只能无力地靠在顾司寻怀里。
内心痛哭流涕地骂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
被他一抱浑身就没劲了,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这不是没出息是啥?
沈珠珠骂完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什么男人……
至少她没有被哪个男人这么霸道亲密的抱过。
暖暖看见她的舅舅紧紧抱着她的舅妈,吃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星辰十分懂事地捂住了暖暖的眼睛。
冷静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不要看,我们是小孩子,不能看大人亲亲抱抱。”
暖暖又吃惊了:“哥哥,舅舅和舅妈亲亲了吗?”
浑身无力的沈珠珠坚守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咬牙解释:“没有,他只是抱抱我而已!”
暖暖的语气失望了:“哦,没有亲亲啊,原来哥哥在骗我。”
星辰:“……”他不是骗暖暖,而是一时口误。
他其实想说的是搂搂抱抱,不是亲亲抱抱。
“我说错了,我要说的是我们小孩子不能看大人搂搂抱抱。”星辰纠正道。
暖暖的语气还是很失望:“嗯,那也就是说,舅舅没有亲舅妈。”
沈珠珠差点晕倒,现在的小孩那么早熟的吗?!
没办法解释什么了,沈珠珠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任由自己无力地瘫在顾司寻怀里。
顾司寻一脸沉静,眼观鼻鼻观心,对外界的所有声音都抱着屏蔽的态度。
对星辰和暖暖的话也一样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
可尽管他已经努力把孩子们的话当耳旁风,也还是无法忽略怀里的这份柔软。
沈珠珠整个人就跟没有骨头一样,身体瘫在他怀里,身上所有的重量也交给了他。
可这个人却让顾司寻觉得柔软极了。
沈珠珠今晚恰好穿的是白色的睡裙。
雪白的颜色一团似的窝在他的怀中,像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给了顾司寻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感。
星辰没有再回答暖暖,顾司寻沈珠珠也双双装死,假装没有听到暖暖的话。
暖暖被星辰捂着眼睛,一个人在内心世界郁闷着。
心里祈祷妈咪快点回来。
如果她问妈咪的话,妈咪一定会告诉她答案的。
顾司寻家不远处,夏凌雪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凌皓月。
凌皓月面容柔和地看着夏凌雪,“打完了?”
“嗯。”夏凌雪没看凌皓月,微垂着脸点点头。
凌皓月往夏凌雪身边走了一步,解释说:“我在这里等你没有别的事,只是想亲眼见见你,确认你是安然无恙的。”
“你没事就好。”凌皓月松了口气说。
夏凌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今天谢谢你的帮助。”
凌皓月笑着摇头:“傻丫头,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呀,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我知道不是应该的。”夏凌雪也摇头,“那笔钱,就当我先借你的,将来我会还给你,回去我会给你写张欠条,利息……”
“小雪。”凌皓月打断夏凌雪的话,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我们之间真的要那么生分吗?”
夏凌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小雪……”
夏凌雪皱眉:“凌女士,我只想和你保持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至于其他的关系,我不想要。”
凌皓月在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和自责。
她忍住想要继续说服夏凌雪的冲动,点头道:“好吧,有债主和欠债人这份关系,我也知足了,至少在这笔债还清之前,我们不会断了联系。”
凌皓月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按照你说的关系来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债主了,不过这个钱你不用着急还我,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
夏凌雪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笔债我短时间内,想还也还不起。”
凌皓月心头一松,脸上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没事,你慢慢还,按照自己的能力分期还也行,不过,作为债主,我有个要求。”
夏凌雪:“什么要求?”
凌皓月敛了敛笑意,有些严肃道:“我要每个月收款一次,至于你能还多少,全看你自己的安排,而且,我要现金,一定要你亲手把钱交到我手上才算还钱,否认任何方式都不算。”
夏凌雪脸上的表情也一收,眼神变得没有情绪了:“除了现金,任何方式都不行?那如果我不在本地了呢?”
凌皓月心里一惊,“你要离开云城?”
夏凌雪垂下眼眸:“嗯,有这个打算了,我打算给星辰和暖暖办转学了。”
凌皓月安耐住心头的不安,着急问道,“你想到哪里去?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云城?是因为云溪夜还是因为凌家?我不追债的,随便你怎么还都好,但能不能不要走?”
夏凌雪抬起眼睛,看着凌皓月:“我只是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