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凯知道女儿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也不会做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因此先行答应了方瞳的请求。
而方瞳在这个时候才告诉了方凯真相。
作为一个国际私立学校的学生，方瞳并非是那种不接地气的孩子。
相反，方瞳不仅喜欢旅游写游记，而且也十分乐意完成学校的一些非学业的任务。
比如说打扫社区卫生，比如说看望孤寡老人，比如说去福利院帮助一些孩子过节日。
最最重要也是方瞳最最喜欢的，就是帮助珠江口的一个工人学校的学生。
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工人学校的学生成绩都不是很理想。
而方瞳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认识了一个女生，应该也是方瞳目前最好的朋友。
方瞳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的时候，正好是在活动启动的当天。
两个姑娘作为两个学校的代表分别上台致辞，两个人在台上手拉手表示两个学校学生的友好联谊。
之后的事情就十分的普通了。
无非就是方瞳帮助这个女生补课，帮助这个女生买衣服。
而在前不久的七天假期中，方瞳则是跟着这个姑娘去了她的老家，感受了一把别样的山区生活。
两个姑娘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这些问题方凯到不在意，毕竟这个年级的姑娘基本上都会接近一些。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
“她叫什么名字？”
方凯问道。
方瞳眼中含泪，看得出来方瞳十分心痛自己这个朋友的遭遇。
“张梓涵。
”
张梓涵出事的时候正好就是假期结束的时候，方瞳放学之后按照约好的时间去张梓涵的家里帮助她补课，但是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大门紧锁，一个人也没有。
工人学校放学的时间相对于方瞳的学校更早，同样也因为张梓涵的家距离工人学校十分接近，因此以往都是张梓涵在家里等待方瞳。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方瞳等待好久之后都没有人回来，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无奈的方瞳只好回家，但是在回来之后却收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深夜十点钟，方瞳已经准备睡觉了，这个时候收到了来自张梓涵的邮件。
本来张梓涵是没有手机的，但是方瞳将自己之前的手机作为学习进步的奖励送给了张梓涵，张梓涵的家人则是给了方凯一家满满一大筐的新鲜竹笋。
“方瞳，对不起，今天失约了。
”
邮件的内容很短，根本就不是张梓涵的风格。
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方瞳急忙打电话追问。
原来，今天张梓涵之所以没有及时回家，就是因为中午在学校遭到了班主任的咸猪手，因为胆小张梓涵没有声张，却在回家之后被母亲发现。
一家三口闹到了学校去，但是学校非但不处理，反而破了狠狠的一桶脏水到了张梓涵的身上。
方瞳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不停地流泪。
方凯看了一眼方锐，让他先回到小木屋，之后带着方瞳来到书房，看着自己的女儿。
相比起方锐，方瞳虽然内敛很多，但并不代表方瞳的脾气很好。
相反地，方凯知道，自己女儿性格外秀内刚。
而现在方瞳竟然哭了，这就说明恐怕已经发生了十分不好的事情。
“你慢慢说，人我已经借给你了。
但是只有你说了之后我才能够断定你的做法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
方凯看着方瞳说道：“你是我的女儿，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的不幸，说明你的心中有怜悯。
”
“在我看来，恻隐之心，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
方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毕竟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正处在崩溃边缘的女儿。
方瞳双拳紧握，紧咬牙关，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死了。
”
“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她的，因为正好就是周末，还打算约她去逛街，等你回来了再想办法的！”
“可我第二天过去，她死了。
”
方凯没有让方瞳说下去，只是紧紧地将方瞳抱在怀里。
方凯感受到方瞳的身体紧紧地绷着，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我想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
”
“如果不是那些人的污蔑，如果不是那些人的栽赃，她根本就不会出事的！”
“她还说了要带我去山里看日出，他们家附近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没有去过呢！”
“我不服！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害死她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逍遥快活！”
方凯看着自己的女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之后帮她擦掉眼泪。
“你有什么想法？”
方瞳没有说话，良久之后重新又哭了起来。
方凯知道，方瞳也没有一个好的想法。
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无解的。
人已经死了，即便是后来得到了应有的制裁，但是死人如何能够复生？
国外有一名大法官曾经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justicedelayedisjusticede
ied。
迟来的正义并非正义。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国内，竟然异化成为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就如同前世方凯很喜欢的一个电影，那句经典的台词。
“你还能坐在这里抽烟，还能说话。
可是六子、师爷、老二，夫人，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永远听不到了。
”
这样一种无奈又绝望的事实，让方凯无法安慰自己的女儿，他也知道，现在女儿已经要比自己阅读了更多的书籍，见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这个时候的方瞳正处在一个世界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应该如何引导呢？
方凯犯了难。
但是，如果让方瞳就这样忍着她内心的怒火，长期来看似乎对于她自己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方凯想了想，狠下一条心。
“现在张梓涵已经走了。
即便是你杀了那些人，她也不会回来了。
”
“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你内心深处是否认为应该为了自己的朋友、是否应该为了自己的愤怒而去做这件可怕的事情！”
方凯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自己向来都是一个戾气很重的人，最近几年因为生意上的成功被压制了不少。
可是现在，当自己女儿身边的朋友遭遇到不公，方凯忽然发现自己的戾气猛然涌上心头。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你想好了吗？”
方凯继续看着方瞳，缓慢而又低沉的声音，仿佛换了一个人，仿佛眼前的人并非是方瞳的父亲。
“这件事情你不能亲手去做，也不可能经常做。
而且，如果你做了，你就要长期在心中保持着这样的一份罪责。
”
“你现在年纪还小，虽然懂得很多东西，但是阅历上毕竟是太少了。
”
方凯看着眼前的方瞳，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要真的让方瞳成为《黄石》之中那个疯狂的大姐。
“我向你保证，那个动手的人一定会遭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收拾自己的心情。
”
“在你成年之前，绝对不要让愤怒占据你的内心。
它会毁了你！”
方凯说完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让方瞳做了，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好吗？”
方凯好不容易让方瞳冷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齐国栋。
齐国栋现在已经做好了面对太阳神联盟的准备，因此在接到这种任务的时候齐国栋也没有拒绝。
其实，在他的身上，有很多方凯不知道的秘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方凯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珠江工人学校那个对张梓涵动手的男老师被人发现死在了教室里，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钟，没有任何的搏斗痕迹，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
“方总，事情办完了。
费了点力气，河豚……”
“我不需要知道细节。
这件事情，麻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