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方凯的橡果国际弄出了一个大动作，而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许如意也来上班了。
杜瑞芳的设计工作室是隶属于橡果国际的，虽然平时也接一些其他公司的工作，但更多的还是在为了橡果国际合作。
九零年年底的时候方凯就想要让杜瑞芳搞出一个爆款，最好能够像之前的橡树夹克一样。
毕竟，那一年推出的橡树夹克到了现在还在持续热销，甚至已经成功攻占了北美市场。
而之前搞出来的风衣也成了国内人手一件的东西。
杜瑞芳的持续产出能力有目共睹，但是方凯要求杜瑞芳搞出一个爆款设计，这可就难倒了她。
最终，年底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工作室的设计师们天天守在办公室里，不是画画就是吵架，拿出了一个方凯喜欢的方案。
现在方凯只能够通过一些报纸和杂志投放广告，毕竟电视广告即便是方凯自己也消费不起。
杜瑞芳拿出来的设计十分成熟，充分显示了工作室的强大实力。
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像后世经典款驼色风衣的设计让方凯有些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风衣都一样。
当然了，杜瑞芳还是做了一些更加出彩的东西。
比如，在中间的夹层里搞了一个隔离层，虽然提升了洗涤难度，但是也提高了这件衣服的防风和防水性能。
谁会在大冷天穿着一件从外湿到内的风衣上街呢？
“就这个吧。
”
方凯是个外行，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甚至是有抄袭嫌疑的东西立刻引起了国际市场的注意。
杜瑞芳已经在国内外的设计师圈子里名声大噪，现在又拿出了这样一个设计。
自然而然，杜瑞芳得到了巴黎时装周的邀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同时邀请了方凯。
“方总，我们一起去吗？”
杜瑞芳来到方凯的办公室，看着方凯微微一笑。
“分开去。
我带着你一起，你不把我吃穷了才怪。
”
方凯对着杜瑞芳摆摆手，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这是一个惨痛的事实，第一次方凯和杜瑞芳一起去香港的时候，杜瑞芳直接把方凯拉进了商场里，一天下来的花销让方凯心痛不已。
美其名曰年终奖金，实际上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小气！”
杜瑞芳白了方凯一眼，提前下班回家打算去找赵瑞君。
虽然没有邀请赵瑞君，但是赵瑞君的房地产生意有声有色，业务已经扩展到了首都。
“你不带我，我还不带你呢！我和我们家瑞君一起去！”
三个人分两批前往巴黎，最终在共同下榻的酒店内碰面。
方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巴黎之行，会让自己成为这个星期的当红人物。
时装周不仅仅是看模特，还要看幕后的老板和设计师。
方凯这一次为了时装周的事情专门去了趟英国，花了大价钱定制了西装。
当方凯和杜瑞芳坐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记者走上前来，先是对着方凯笑了笑，之后坐在他身边。
“这位先生，我能够采访一下你吗？”
“采访我？”
方凯看了杜瑞芳一眼，只见杜瑞芳的脸上全是坏笑。
看来，杜瑞芳是把自己卖掉了。
“完全可以。
”
虽然方凯很不喜欢被记者采访，但人家已经找上了门，自然也不能露怯。
看了一眼那个女记者的证件，方凯微微一笑，赶紧擦干净嘴巴。
“我想问的是，您作为一个东方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产品投向欧洲市场呢？难道是因为东方没有人愿意买你们的衣服吗？”
一句话问出来，方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看了一眼杜瑞芳，见到她的脸色也不好，方凯便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
“我听说，在东方，人们的审美和价值观都被社会风气限制在了一个很有限的范围内。
”
“要知道，你们公司在第一次推出女性风衣的时候，即便是欧洲人也无法接受。
”
“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们的产品在东方卖得并不好。
”
方凯很想骂娘。
“我想问，你去过我的国家吗？”
“没有。
”
“你有认真了解过我们的国家吗？”
“没有。
”
“那你就不能武断地说，我们国家的人民受到了某种限制。
”
女记者看着方凯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
“那么，你这一次来到巴黎，是不是想要促成什么合作呢？”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
”
方凯见到女记者没有回应自己，也只是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但是方凯的心里不吐不快，这么久了，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白人总是喜欢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看待事物。
理性与客观的思想从他们开始成为了国家制度，可是没有人真的当回事。
“这位女士，你是一名记者，我有必要提醒你，任何的报道都不可能基于猜测，更不能基于偏见。
”
“你没有经过任何的调查和任何的取证就武断地说我们国家的人民没有审美，这是不对的，也是很愚蠢的。
”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要邀请你去我所在的城市去看一看，看看那里的发展。
”
方凯的话让女记者呆在了原地。
自己好歹也是名利场的记者，即便是那些跨国巨头的老板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当下，在这名记者的心里，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的标签就已经贴在了方凯的身上。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方凯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如果你能够放下偏见，我们可以开始了。
”
方凯缓和了气氛，女记者终于问道：
“请问，你为什么想要让自己的产品在欧洲销售呢？”
方凯看了杜瑞芳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挣钱呀！一件衣服我当然要多挣钱，可是卖贵了又不行，国内的购买力没那么多！
你们欧洲人傻钱多，干脆多承担一些嘛。
可是又不能真的这么说，如果真的这么说了，估计方凯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想了想之后，方凯看着女记者说道：
“你之前也提到了，我们的产品即便是你们欧洲人看来多少也是有一些激进的。
”
“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或者说，我的设计师想要的。
”
“人类文明步入近现代之后，很多的创造和发明，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制度上都是从西方率先开始。
”
“因此，我们的产品在欧洲应该会获得市场的支持，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
“而且，我们的产品也在国内卖出了很好的成绩，这一切都证明，文明的进步是全人类的事情。
”
几句话说的云里雾里，基本上相当于是什么也没说，但也是说了很多。
女记者懵了，杜瑞芳也懵了。
方凯这一次来到巴黎其实真的是想要谈合作，但如果说出来，自己也不用谈了。
与其什么也不说，不如说些好听的废话。
会见结束，女记者心中意难平，带着对于方凯的好奇和对于东方的疑惑，连夜将采访记录整理成报道，发给了自己的编辑。
第二天一大早，报纸上就出现了方凯和杜瑞芳两个人和合照，同时还有一个大大的标题。
“新人类和新地球的文化探索者！”
杜瑞芳拿着报纸笑得合不拢嘴，方凯则是无所谓。
只要不是说自己坏话，哪怕那个女人把自己说成是耶稣再世都没有问题。
“我说方总，你现在可算是出名了。
这一下恐怕是国内的敌人更多了！”
“都让他们来，正好我们也应该好好适应一下市场竞争的环境了。
”
方凯担心的并不是国内的敌人，而是国际上的敌人。
这群穿着西装风度翩翩的人，心里到底有多脏，谁也不知道。
“对了，叶微微打电话过来，你和卢浮宫馆长的会面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