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所有人都回到了公司所在地，杜瑞芳也带着好消息走了进来。
“今天的货全部都卖掉了，明天还得临时补货。
”
杜瑞芳看着方凯笑道：“没有想到这个专卖店还是很好的，接下来就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店长了。
”
“这些东西交给珍妮去做吧，她对这一块比较熟悉。
”
方凯摆摆手，招呼着杜瑞芳坐下：“我们现在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是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我们现在能够生产瓷器，能够生产服装，还有了很强的设计能力。
”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生产这些东西。
”
方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他要看看坐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人，能不能有一个长远的眼光。
八六年年底，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时间节点。
IBM公司早就已经造出了个人计算机，但是在国内，真正的推广与普及还是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
可是，别人已经开始了，联想到自己前世记忆中国内电子产业的种种掣肘，方凯不甘心。
国内的高端电子产业起步也不算晚，可是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乎是全面落后。
尤其是自己记忆中的手机。
想到大洋彼岸那个软硬件通吃的巨头，方凯就有些兴奋。
前世之中，当众多安卓厂商还在疯狂堆料的时候，那个巨头已经开始布局下一步的走向，每一步都十分稳固。
还有那个该死的限制。
看着众人的眼神，方凯期待着，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想要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这其中，接触过计算机的应该就是珍妮和杜瑞芳了。
因此，方凯的关注重点也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房地产吗？”
赵瑞君说道：“虽然现在很多地方的政策都不明朗，但是在这里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
”
“如果好好运作的话，会有很好的效果。
”
方凯点了点头：“房地产我们肯定会做，但我要的是更加长远的想法。
”
万维网要到了八九年才出现，而真正进入国内还有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应用于企业的个人计算机已经出现了。
珍妮见过，杜瑞芳也见过。
看着方凯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神，珍妮试探地说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这个行业需要极其关键的技术，还有巨量的资金。
”
“我不觉得我们能够做得到。
”
方凯想要说几句，可是珍妮却打断了方凯的话头：
“虽然我对于咱们公司的发展前景很看好，但是有一句话我得说明。
”
“我很讨厌国际政治关系，因为所有的商业合作都要受到影响。
”
“无论你喜不喜欢，我们西方国家是不会出售关键技术的。
可如果自己研发，就必须得到国家级层面的认同和帮助。
”
方凯和珍妮的对话让其余的人一头雾水，看着珍妮的脸，方凯叹了口气。
回来了，自己想要做一些事情，可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做不了。
珍妮看到了方凯眼睛里的光熄灭了，颇有些同情地伸出手：
“方。
我知道你有理想，但是也要知道，我们现在还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只虫子而已。
”
“对于那些巨头来说，我们还需要充分的成长。
等我们有能力投资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
方凯并没有认输，他只是将这个想法藏在了心底。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在国内的普及。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赵瑞君看着方凯问道：“瓷器和服装都已经展开，从目前来看，欧洲的销量也还算可以。
”
“追加投资！”
方凯看着珍妮笑了笑：
“他们觉得我们就应该生产服装，那我们就用服装好好挣钱！挣他们的钱！”
“想办法联系一下欧洲的一些明星，最好是能够适配我们服装风格的人。
”
“能不能在下一个国际时装周上见到我们的产品，就靠你了。
”
珍妮是一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马上就去联系施密特。
杜瑞芳和赵瑞君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方凯。
“设计工作室最好能够拆分一下，一部分负责瓷器的设计，剩下的人负责服装设计。
”
“这方面我根本不懂，因此就靠你了。
”
杜瑞芳听了之后转身就走，方凯却灵光一现，叫住了杜瑞芳。
“有一个任务，想办法提高我们瓷器产品的附加值，让东胜厂的工人好好练练技术。
”
方凯的这个想法来自于后世日本的网红酱油碟，利用底部浮雕一般厚度不均匀的釉彩，让酱油倒在上面之后呈现出画面的感觉。
原理很简单，设计也好做，问题就出在技术方面。
好在方凯本来就是技术员，最近几年东胜厂效益节节攀升，新生代的技术员层出不穷。
“我呢？”
赵瑞君着急地问道：“我应该做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同时也是咱们公司的法务，另外再帮我多找个秘书。
”
“让杜瑞芳设计一下公司内部的布局和装潢，再找几个前台接待。
”
“就这些？”
赵瑞君感觉到了一阵落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橡果国际的全套生产都合法合规，英雄无用武之地！
“还有，现在咱们都有钱了，你去看看市区里的房子，尤其要关心一下珍妮，她是个外国人，能不能在咱们这里买房。
”
赵瑞君一愣。
“怎么？难道你想结婚之后，和杜瑞芳一起租房子？”
方凯的眼睛眯了起来，赵瑞君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应该考虑这件事情了！
他们都走了，方凯长叹一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
自己公司所在的位置很快就会被飞速膨胀的城市吞没，到了那个时候，这块地的价格将会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房地产，要不要做？
方凯当然清楚房地产的重要性，在国内经济野蛮生长的黄金时期，房地产就是聚宝盆。
可是作为一个前世受尽房地产行业剥削的人来说，方凯对于房地产又有一种天然的抗拒。
他实在是太清楚房地产到底能够掠夺多少年轻人的活力了。
要不要做呢？
方凯低下头，仔细地考虑着。
同样一件事，如果自己不做，其他人也会做。
可是，自己这个拥有绝对丰富经验的人，是不是能够利用自己的经验，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呢？
海峡对面的李嘉诚已经风生水起，未来他还会将公摊面积引入国内，进一步压榨已经严重透支的国内年轻人。
方凯眯起眼睛，从不抽烟的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四处扩散。
自己已经取得了相当规模的成功，可是自己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限制。
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让方凯感觉到力不从心。
如果说什么是独属于人类创造却无法控制的，那就是经济！
市场经济，你会将我带向何方？
方凯第一次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远处的市政建设还在继续，这座未来的庞然巨物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似乎是时刻准备吞噬外来的人。
方凯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起身来到窗前。
自己做不了电子产品，起码在现在能够为将来做准备！
要快！要狠！要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及时改变！
这一切，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你怎么还不睡啊？”
一个声音响起，齐春燕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今天的衣服，只不过没有穿风衣。
只是单纯穿了一件衬衣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从画中走来。
方凯不是傻子，从自己将兄妹三人代入这个公司开始，他就知道齐春燕的想法。
“马上就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
“最近在复习备考了，你要做好准备。
不要多想，更不要为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就付出什么。
”
方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诫她：
“我给了你一条十分肮脏的路，能挣钱，却会吃人！”
方凯将这句话说的十分严重，齐春燕看着眼前的方凯，感觉到他现在无比凶恶。
“我会看着你，尽可能地让你不受到危害。
”
“但是，你也要拿出相应的实力，让这个市场买单，让整个世界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