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凯这样说着，眼前的齐国栋和齐国强对视一眼，各自看出了眼睛里的不信任。
这里是国家开放的窗口，但也是骗子充斥的地方。
“我们凭啥信你？”
齐国栋看起来年纪较长，充当了话事人的角色，看着方凯问了一句。
他们从老家出来到这里，本是想要谋取一条生路，可是没有想到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人骗了个干净。
要不是哥俩反应快，说不定妹妹齐春燕就被人给骗走了。
看着眼前的哥俩，方凯微微一笑。
“听口音你们也是东北人，我也是东北人，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
“再说了，刚才我们在里面刚刚注册了公司，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我们注册公司的资本到底是多少。
”
方凯摊开手，完全放弃了防备。
赵瑞君虽然不清楚方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本能地凭借对方凯的信任，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两个不设防的斯文书生在自己眼前信誓旦旦，这让齐国栋动了心思。
齐春燕更是看着眼前的方凯，眼波流转。
三兄妹之中，只有齐春燕高中毕业，但是却在高考中失利，家里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持她继续复读。
“如果不信的话，”方凯拿出一张钞票：“先去吃饭吧。
”
这个年代的百元大钞还是很少见的，兄妹三人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正经的饭菜，见到方凯拿出钱来更是眼睛瞪圆不敢相信。
“走吧走吧，看你们也饿了，一起去喝点吧。
”
赵瑞君看着很快就跟在后面的三个人，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方凯。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魅力，似乎能够让人很轻易就放下防备，全身心地相信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方凯明白了这三个人的遭遇，在见到完全素颜的齐春燕之后，方凯更是眼前一亮。
“吃完饭，你们就跟我走。
齐春燕复读的费用我来出，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
方凯看着齐春燕说道：“你没有经过完整的训练就能够轻易地骗到我，很不错。
”
“所以，这一次，我要求你去考取电影学院，无论哪一个都行。
”
“你愿意吗？”
齐春燕看着眼前的方凯有些不解：“啥是电影学院？”
方凯仔细想了想，现在这个年代电影似乎还没有开始由私人拍摄，凭借着自己模糊的记忆，方凯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赶紧让赵瑞君有时间去查一查，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酒足饭饱，又购置了一批必要的设备，方凯现在就暂时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等到国庆的时候自己手里有钱了，再说把母亲接过来的事情。
反正那边有珍妮和杜瑞芳照顾着，方凯暂时也不必担心。
现在的方凯是橡果国际的总经理，同时也是东胜厂的厂长。
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头疼。
如果自己就这样放手东胜厂的生产，却没有可以用得到的人。
可如果自己继续兼任着东胜厂的厂长，很明显不利于整个公司的下一步计划。
来到这里之后，方凯才觉得这个时代对自己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自己前世的经营经验主要在九十年代以后，而现在，这里的发展状况让方凯很不适应。
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已经把虎皮扯了起来，下一步的打算虽然已经成型，却没有得到验证。
想了想，方凯摇了摇头。
齐国栋和齐国强对于方凯的实力很是满意，而方凯也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当即给哥俩发了工资。
现在，兄妹三人高高兴兴出门买东西去了。
方凯坐在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仔细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现在拍电影风险太大，全国的电影院都没有几家，满大街出现那种小型的录像厅还要几年。
瓷器生意虽然也能做，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本来这个东西的使用周期就特别长，当初为了质量和价格，又是顶破天了用最好的工艺。
想了想，方凯将眼光瞄向了服装行业。
这个时候的服装行业，在国际上虽然已经有了经典大牌，但是因为太贵，仍旧是社会上层才能够享受的专属用品。
反观国内，已经有几家小型的服装厂取得了成功。
联想到八九十年代国内流行趋势的变化和成衣市场的兴起，方凯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但是，应该用什么风格呢？
喇叭裤？灯笼裤？
嬉皮士文化现在流行起来了吗？
方凯闭着眼睛，感觉到头疼。
“走走走，吃宵夜去！”
方凯拉上赵瑞君，两个人直接往外走。
可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方厂长？”
方凯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的年轻人拎着公文包，站在不远处的街上，略微有些落魄。
方凯看了好几眼，这才敢叫出对方的名字。
“刘鹏？”
“你怎么在这？是部里让你来出差吗？”
方凯急忙迎了上去。
对于刘鹏，方凯的评价很高。
这个身在系统内的年轻人想法先进，对于局势的判断并不比自己差。
最最关键的，刘鹏深知国内轻工业体系的长处和缺陷，经常能够给方凯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宝贵意见。
听到方凯的话，刘鹏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拨了拨头发。
“我辞职了。
”
“你离开之后，我就马上辞职了。
本来想着在系统内部能够有所作为，但是黄远方在部里逐渐有了实权，开始胡搞瞎搞。
”
“我气不过，就想着能够自己去闯一闯，可是没有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
刘鹏的苦笑让方凯感觉到一丝心酸。
现在的这个年代，机会几乎是遍地都是，但凡心思活络一点都有可能一夜暴富。
但是，市场化的激烈竞争，却也吞噬了大量的人才。
刘鹏这样的人都不能在这样的大潮中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就。
即便是方凯自己，如果让他白手起家，也不会比刘鹏更好了。
“走走走，一起去吃点。
”
方凯拉着刘鹏一起，饭桌上，细细地听了刘鹏的想法，同时也看到了刘鹏的一些计划书。
刘鹏从方凯身边出来，现学现卖也想要搞一个瓷器厂，但是刘鹏主打的并不是生活用品，而是一种十分少见的工艺品。
这个计划看起来是可行的，毕竟方凯也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年代很多人的家里，都有一些陶瓷的仙鹤。
赵瑞君轻轻地用脚碰了碰方凯，方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拍拍刘鹏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工作，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
刘鹏在见到方凯的第一眼就是这样想的，方凯和赵瑞君两个人穿着得体，一看就是已经小有积蓄的成功人士。
只不过，碍于面子，并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现在已经注册了公司，公司所在地在这里，因此东胜厂那边就有些不好办了。
”
“如果你愿意担任东胜厂的厂长的话，我这边的压力，会小很多。
”
方凯这边已经给刘鹏伸出了橄榄枝，而刘鹏也恨不得马山就纳上投名状。
只不过，刘鹏的心中还是有一些扭扭捏捏。
处于对自己之前职业的执念，刘鹏的辞职多半带有一些赌气的性质，拼了命想要做出成绩。
方凯和刘鹏相处的时间不短，当然知道刘鹏的想法。
之前在部里的时候好歹有编制，拿着铁饭碗，有地位有身份。
忽然间在这个开放窗口成为了千万分之一，谁都会不好受。
刘鹏可不是方凯，当然没有那种定力和心境。
“刘鹏，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就绝对不能要面子。
”
“有的时候面子能够帮助我们，但有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面子就是阻碍我们前进的主要因素。
”
看着方凯期待的眼神，刘鹏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自己已经辞职了，已经混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相比起自己的生存和家人的期待，自己的面子算什么？
得到了刘鹏的答应，方凯马上就和刘鹏签订了合同，并且打算明天回到东胜厂将事情理顺。
公司化的运营，想一想方凯就觉得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