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处断崖。
凉风拂过。
宁不凡抬眉,看向远处天穹上道道掠过的三尺长剑,略微惊心,“这股剑意......”
李不二耷拉着眼,似没睡醒般,懒散回道:“半个时辰前,我收到消息说是,山里几个兄弟被个女娃娃给抓起,正往山上走,于是我便寻了叶麟,让他下山去打壶酒。”
......
炷香前。
宁不凡御剑破空,刚掠过江南郡,便见到了斜卧在云层中似在酣睡的李不二。
这不是巧合,而是李不二知道宁不凡要来,便提前在半路迎接。
在李不二的引路下,宁不凡来到了清风寨半山腰的断崖,只不过,刚盘膝坐下,天上忽然涌出无数似大河奔涌般的剑意,直教人暗自心惊。
宁不凡听得李不二板正经的解释,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我听那些江湖人将咱们轮回吹嘘的神神叨叨,可如今,怎么连个女娃娃也敢来闯山?莫非......这女娃娃是什么不惑上境的高手不成?”
李不二略微摆手,沉吟道:“据说,是二品上。”
闻及此言,宁不凡又看了眼天穹深处的汹涌剑意,摇了摇头,“品都未入,就派出叶麟,这手笔......对了,王十九在哪儿。”
李不二抬手,遥指不远处的高耸山峰,“后山。”
宁不凡正要起身,李不二却话锋转,说道:“莫急着寻访老友,先说说江湖事儿。”
宁不凡想了会儿,问道:“你说的正事儿,是咱们轮回的事情,还是燕国那边的事情。”
李不二打了个哈欠,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将宁不凡腰间的酒葫芦夺了过来,拨开塞子,仰面便是口,微微颔首,“这就是你盗来的好酒?果然不错。”
“这酒名为春风酿,”宁不凡乐呵笑,“别喝完了,我还得拿去给叶辰尝尝。”
李不二点头,低眉看向酒壶,晃了晃,觉着还有不少,便小口慢饮起来,悠然道:
“前几日,拓跋渠曾来过封信,说了两件事儿。这第件嘛,便是燕十三领着大批高手,已经将那大学门灭了,据说......杀了不少人,鲜血染红了半座山,如今他的威望,在这江湖里,不逊色张火华。”
“纵然名声日盛,但伴随着的却是许多游侠儿的声讨,毕竟依靠杀人得来的名声,并不好听。如今整座燕国的江湖,已经视他为敌,隐有聚拢讨伐之意,这事儿......得留意少许。”
宁不凡敛袖,轻缓道:
“在剑阁数万名弟子中,唯能被称为纯粹剑修的只有燕十三、郝剑、叶龙三人。叶龙被我所杀,郝剑不知去向,燕十三离开剑阁,成了个真正的江湖侠客。”
“此人江湖榜排名第二,实力极为强横,杀人时从不手软,却也知道分寸,杀的必是该杀之人,最重要的是,他在为我做事。莫说是染红了半座山,即便杀穿了江湖,我也只会为他喝彩,倘若有人敢以此事做文章,还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拓跋渠跟李不二说的第件事儿的意思,或许是怕燕十三名声起来后,不受轮回约束,也或许是怕燕十三的行为,给轮回抹黑。
拓跋渠并不了解燕十三的为人,这才谨慎将这消息说给李不二听,当然,拓跋渠最终的目的,是将这事儿说到宁不凡的耳朵里,只不过这话不好明说,这才借着李不二之口说出。
但宁不凡却并不会将这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儿,他知道燕十三是什么人,何况燕十三确实是为轮回做事儿,怎能用人生疑?
无论燕十三在燕国捅出多大的篓子,宁不凡也必定会成为燕十三的后盾,若要寻罪燕十三,须得问我宁不凡。
这件事儿,就此揭过。
李不二缓缓点头,继续道:“第二件事儿,紫衫南风与诸葛轩逸几人,领着数十位品高手,已经将观星阁所在周边山脉死死封锁,不知是该攻杀,还是......”
宁不凡沉默半晌,轻声道:
“拓跋渠此人,极为果决,在处理大事之上,从来都有自己的看法,他问出此话之前,已经有了决议,只是他担忧他的行为,或许会为身处万京的我,造成困扰,毕竟......观星阁等燕国江湖势力的主子羡鱼,那时候也在万京。”
李不二缓缓点头,说道:“灭观星阁,不难。灭观星阁之后的事情却难。方面,观星阁的名声向来极好,我等若是没有缘由便灭了观星阁,恐会引发天下愤懑,而另方面,无人敢触及羡鱼之怒,这位姑娘的身份......很不般。”
燕十三灭去大学门,杀的血流成河后,便领着人手径直奔袭知行门,但也只是围而不攻,与围着观星阁的紫衫南风等人,互成犄角之势,再将消息悄然放出,要看的就是羡鱼的反应和态度。
那个时候,在万京城得到消息的江川,便将这消息告知羡鱼,没想到,羡鱼竟然不以为然,这事儿便悄然过去了。
人家都说,打狗也得看主子,但主子都不要豢养的狗了,这狗便真正成了人尽可欺。
在拓跋渠看来,只要万京城宁不凡平安的消息传过来,便要出手,将知行门与观星阁齐灭掉,从而镇压燕国江湖,让轮回与棋阁的势力,遮了燕国的天。
宁不凡轻轻叹了口气,羡鱼之死,是他永远不想面对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个小姑娘在他怀中沉睡的模样,便是心头颤,股悲凉便在心中蔓延。
李不二瞧出宁不凡神色异样,便将酒壶递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宁不凡接过酒壶,饮了口,回道:“你将酒快喝完了,我伤心。”
李不二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信这话,不过也不好戳破,“既然你平安无事,我会儿写封信,让人给拓跋渠送去,只要他得到你平安的消息,这知行门与观星阁,也该真正灭了。”
凉风拂面,良久无声。
宁不凡只顾着饮酒,不会儿便将给叶辰留下的半壶酒饮尽。
他将目光放在酒葫芦上,轻轻晃了晃空酒葫,说道:“让他们,都回来吧。”
这话,李不二起初不解,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后,便皱起眉头,诧异道:“你这是......醉话?”
宁不凡踉跄起身,长长吁出口气,看着徐徐吹拂而来的清风,轻声道:“让棋阁的人回来,给知行门与观星阁,留份传承,留条活路。”
只要再进步,只要灭去知行门与观星阁,这天下江湖,便已半壁入轮回版图,为何要将到了嘴边的肉,给丢弃呢?
李不二想不明白,或许整个江湖的人都想不明白,而且他们永远也想不明白。
不过,很显然。
宁不凡没有要与旁人解释的意思,纵然这解释起来,也只有简简单单的句话——大学门已灭,知行门是羡鱼留给人间的最后的记忆,总不能......将这份最后的记忆,也从他心中抹去了吧?
半壶春风酿,喝不醉人。
宁不凡说的,自然也不是醉话。
身居低处的人,即便瞪大了眼,也轻易看不破天下大势,身居高处之人,言行便是天下大势。
今日两人谈话过后,本已成了定局的江湖大势,又将彻底改变。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隅。
阴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道身影。
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丈远的位置,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第8章
信里的两件事免费阅读.https://.8.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