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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日天紧紧握着手里这柄剑,爱不释手。

    他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能入轮回吗?”

    独孤日天忽而小心翼翼问出了这话。

    方才还脸色柔和的江枫,却忽而黑了脸。

    王安琪背过头去,身子不断颤抖,似在捂嘴偷笑。

    宁不凡轻咳一声,重重拍了拍独孤日天的肩膀,肃穆道:“任重而道远啊。你初入江湖,若要肩负大任,必要苦心磨砺。这样......你何时破境入一品,再来寻我,到那时,便让你入轮回。”

    “一言为定!”独孤日天猛地点头。

    说完了这话,他又问道:“对了,几位可还要去往忆兰司?”

    宁不凡看了看身受重伤的江枫,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摇头道:“就近找个地方歇一下,等些人。”

    独孤日天正要再问。

    宁不凡却摆手道:“此乃非是非之地。而你境界低微,不必再与我等同路......你入江湖去吧,我在轮回等你。切记,未至一品,不可拔剑。”

    独孤日天犹豫了会儿,还是遵命行事,“我听先生的!”

    其实,三品地坤境,在这江湖上,也算是身手不错。

    但,在与棋阁争锋之时,三品却远远不够看。

    而且,宁不凡有意将让这独孤日天隐藏在夜幕之下。

    江枫遥望着独孤日天的背影,感慨道:“这小子,眼光和见解,都极为不俗。剑道天赋,比我只强不弱。我当初啊,自不入流踏足三品地坤境,足足用了一年,可他,却不过月余。假以时日,久经磨砺过后,定能在江湖侠客榜留名前十。”

    独孤日天,是个不错的苗子,但对于如今的江湖而言,还太过稚嫩,仍需风吹雨打,否则难以成才。

    宁不凡将醉梦司覆灭后,棋阁便算得上是余日无多。

    不久过后,以宁不凡为首的江湖势力,定会站在东荒国的江湖顶点,无人可轻易撼动。

    若是此时留下独孤日天,虽能以遮天绿荫保他安危,却对他有害而无益。

    江湖人的归宿,就在江湖。

    “走吧。”宁不凡抬脚便朝密林走去。

    一路上,有意留下痕迹,在许多树上,也都做了指向标记。

    直到深入密林,寻了个依山傍水的平坦之处,才止下步伐,稍作歇息。

    三人里,除了王安琪外,皆是身受重伤,不可再战。

    夜幕临近,这一天又快过去。

    群星璀璨,月色柔和。

    朦胧的月影,越过枝叶抵达溪畔,微微泛亮,周边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小兽奔袭之声。

    人常言,入幽谷,则往返。

    说的不错。

    在江湖上厮杀的久了,每逢这般林涧美景,总能让人从心底感到平静。

    悠悠一夜过去。

    翌日,初破晓。

    脆耳的雀鸣声,纷杂入耳。

    宁不凡从沉睡中醒来,抬眼便瞧见了张熟悉的面孔。

    “先生醒了?”一身紫衫的南风,朝宁不凡抱拳笑道。

    一旁,王安琪伸手拨弄着宁不凡的白发,恬静无声,但兴致像是不高。

    而江枫,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远处树梢,朝这边看着。

    南风身侧两人,一人腰佩长剑,另一人手握银枪。

    “诸葛轩逸。”

    “闻人雨泽。”

    两人依次报过姓名后,便拱手行礼。

    宁不凡点了点头,看向王安琪,“你怎么了?”

    王安琪微微摇头,也不吭声。

    宁不凡再看向南风,皱了皱眉。

    南风尴尬一笑,附耳轻声道:“王安雅被耶鲁太白罢黜皇后尊号,逐出汴梁。禹云墨与百里芳华携手走了。我主知愿露了身份与庙堂协商了......”

    他尽量简单的将这些事情,复又说了一遍。

    宁不凡点了点头,沉吟道:“也就是说,密林之外,有你们带来的千余人江湖好手,还有数万庙堂将士?”

    南风斟酌半晌,老实回道:“不止,当先生将醉梦司覆灭的消息传入江湖后,越来越多的游侠都在往汴梁赶,都要加入先生麾下,为先生效力。”

    旧王陨落自有新王横生。

    慕容云画的倒台,预示着宁不凡真正成了气候。

    南风犹豫了会儿,继续道:

    “不过,受醉梦司覆灭的影响,东荒国内许多棋阁各司的产业,都遭了屠戮,不仅钱财被抢夺一空,连不少无辜的掌柜、小二,都遭了刀剑。这千里山脉被朝廷的人马封锁后,慕容云画的命令传不出去,如今在这江湖上,棋阁的天,真正塌了。而纳兰落离出了手,他凭借着先生的名号,大肆招揽江湖人手,更将许多棋阁的产业收入麾下。我主知愿传信来,说是纳兰落离疑似有叛逆之心。”

    “叛逆?”宁不凡眉头紧锁,不成想,只不过离开汴梁三四日,却发生了如此剧变。

    可这棋阁......还没真正覆灭呢,纳兰落离怎的就出了手?

    是否有些过于急了。

    稍稍思虑过后,宁不凡心有恍然。

    这纳兰落离估摸着是怕,等棋阁彻底覆灭,东荒国江湖势力稳固之后,宁不凡再过河拆桥。

    这才火急火燎的出手收纳江湖人马,再收入棋阁诸多产业,其目的是为了告诉宁不凡,他纳兰落离还是有用处的。

    而知愿,拓跋渠这小胖子也摸不清这纳兰落离究竟是何用意,这才起了误会。

    想到这儿,宁不凡摇头道:“放心,这纳兰落离吃相虽难看,却也不敢叛我而去。他啊,还没这个胆子!”

    南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纳兰落离之事,不过是个小插曲,无伤大雅。

    即便这厮当真想要自立,也得先问过西荆楼同不同意才是。

    如今的西荆楼早与庙堂有了合作同盟之谊,若要灭了纳兰落离,倒是易如反掌。

    宁不凡旋又看向闻人雨泽,笑问,“你隐贤山庄与那公孙家,当真愿意为我效力?”

    闻人雨泽拱手道:“公孙未仍在双水河涧与那张火华论道,先生曾派人救下公孙家,公孙未知恩图报,定是愿意的。我隐贤山庄,也愿入先生麾下,但......却不愿让旁人插足我隐贤山庄内务之事。”

    宁不凡点头回道:

    “我对你们的家务事,没有兴趣,也不需要你们真正为我卖命,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统一稳固而强大的江湖,一个响亮到震撼人心的名头。耶鲁太白要让一品高手远江湖而超然,此正合我意。你要明白,待庙堂与江湖真正合作后,隐贤山庄与公孙家这两方势力,也必须站边,且只能站在我的身后,此为存身之道。逆大势者,唯有一死!”

    这一死,可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族。

    闻人雨泽听得明白这是面前的白发公子在敲打他,思虑片刻后,单膝跪地,低眉拱手道:“闻人雨泽,愿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