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王府一片混乱,安放棺椁的密道依然打开着,密道口守着重重影卫,随风脸上都变了颜色,忐忑不安地青着脸站在那里。

    萧奕修看都没看他,厉声道:“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清早看见王妃晕倒在密道门口,里面的一切也没动过,但是……”

    “王妃呢?”

    “被……被送回去了……雨樱和锦姝在照料她。

    ”

    萧奕修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掠过,挥袖一拂,随风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低声道:“王爷您得有心理防备,王妃的遗体……咳,我是说前……哎哎!”

    没等他说完,萧奕修已经闪身入了密道,瞬间到了棺椁前,脸色苍白如玉石,定定地盯着棺内的尸体。

    水晶棺恢复如初,数百斤重的棺盖看似丝毫未动,其实他已经看见了一线缝隙。

    棺内尸体已发生异变,大半发生了腐烂,脸上很多处肌理溶解,深可见骨,室内原来因防腐香料而散发出的异香现在已经夹杂了丝丝腐臭气息,连尸体身上的衣衫都被黄水浸染。

    萧奕修啪地一声,双手重重按在水晶棺上,身体剧震的感觉传递到水晶棺上,连外层的昆仑木棺椁上的绿叶都在颤抖不休。

    随后而入的随风见此情形,知道他是罕见的情绪震动,表面上看来依然神色如常,内心早已痛苦如焚,随时有可能全部爆发出来。

    “王爷,这……这……”

    “到底怎么回事?”萧奕修蓦然转身,眼中神色冷厉。

    “正在查,说看守二皇子的几名影卫都出了事,极有可能与这里发生的事有关!”

    “萧奕北?他现在在哪?”

    “不见了!所有昨夜见过他的人都说,二皇子忽然狂性大发,身手数倍于从前,似乎神智不清。

    ”

    萧奕修快步出去,命所有相关人一齐集在风澈轩大厅候命,他自己匆匆去看吕慕宓。

    吕慕宓尚在昏迷中未醒,他探一下她的额头,又搭一下她的脉,虽然对医理不甚明了,也知道她脉息平稳,并无异样,感觉不出什么问题来。

    再问了几句,雨樱和锦姝回答了,也毫无异常。

    他略有些担忧,想了想传话去让人递个信,叫柳言玉入府。

    自从顾清离出事之后,柳言玉再也没离开过京城,在通衢大道上开了间药铺,济世悬壶,也极少出入王府。

    吕慕宓嫁入王府时,他托病未来参加,显然心中对萧奕修这么快另有新欢既震惊又不满。

    萧奕修不想让吕慕宓的身份外泄,也没有急于去向柳言玉解释。

    “王爷。

    ”

    萧奕修抬眼,见锦姝一边瞟着床上的吕慕宓一边轻声道:“王妃尚未醒,您先处置府中的事务吧,一旦她醒来,奴婢第一时间会告知。

    ”

    他扫了她一眼,嗯一声退出去。

    过了片刻,见锦姝小心翼翼走出来,他便一言不发在前,两人一先一后进了书房。

    密室无声无息打开,锦姝跟他进去,脸色有些忐忑。

    “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在雨樱跟前说?”

    “王爷,奴婢不是不能在雨樱跟前说,奴婢是怕……”

    萧奕修盯着她,一言不发。

    锦姝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着咬着下唇,许久才轻声道:“奴婢怕这个……怕这个王妃有问题,王爷您……”

    “锦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锦姝扑通一声跪下,眼圈有些发红:“王爷,在奴婢心中,您算无遗策,通晓一切,可唯独见了王妃就一叶障目,上次是顾三小姐,这次是吕王妃。

    奴婢知道,您认为她就是原来的王妃,初见她时,奴婢和随风也这样认为,可是相处久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昨晚,奴婢斗胆……斗胆让一名影卫去跟踪她了。

    ”

    萧奕修眼中陡然浮起一丝阴冷,随即沉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寒意:“然后呢?”

    “那名影卫被她甩了,或者说,被她攻击了。

    她在半途中,忽然惊呼,弯下腰去,跟着她的影卫隔了许久没忍住,还是现身去扶她,结果就闻到一股香气,头晕目眩之下再被王妃攻击,就倒地昏迷了。

    他醒来时,身上的外衣和令牌已不翼而飞。

    ”

    萧奕修静默了许久,缓缓抬眼看她:“你的说辞中,最不合理之处,在于她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影卫的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随风不放心,后来跟上去恰好带回了那个影卫,王妃就算回头想处置他也来不及了。

    ”

    萧奕修又静了许久,吩咐她出去,将那晚所有影卫和随风都传唤进来。

    不一刻,几名影卫倒是进来了,都是横七竖八由其余影卫抬着进来的,每个人身上不是夹板便是染血的白布绷带,个个面色晦暗,中气虚弱。

    萧奕修看着他们一个个进来,眉心轻敛,十分意外。

    萧奕北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对付一个影卫或许绰绰有余,两个就要落于下风,外头看守的共有四名影卫,任何情况下都足以应付。

    这些影卫都机警之极,萧奕北的智商想要骗他们也是不易,否则哪会困这么久?

    几名影卫也是十分狼狈,将当晚的事说了一遍,看来唯一可疑的便是那名不明原因进入的影卫。

    如果不是锦姝多了个心眼,这个局便天衣无缝,谁也不会疑心到吕慕宓身上去。

    萧奕修目光掠过,锦姝明明白白地看着他,虽然不说,也可明白她无言之意。

    此事真与王妃有关?他实在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

    “王妃现在昏迷之中,这件事……稍缓再说,先布下天罗地网,寻找二皇子。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若真是吕慕宓所为,她将萧奕北放出来做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能让萧奕北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功力大涨?

    出了密室,天边密云欲雨,恰如萧奕修的心情,窒闷难言。

    锦姝也不敢多言,去替换雨樱照看了一会吕慕宓。

    正坐得枯燥,听见窗格外有人轻声敲击,她过去推开了窗,见随风朝她勾手指,便悄悄出去。

    随风朝内室看了一眼道:“你的陆副指挥使来找你,你去见他一面吧。

    ”

    “不行,雨樱去膳房看着人炖汤,我哪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