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转过身去。

    ”

    萧奕修轻嗤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之意,仿佛在无言诉说“你这身哪里值得本王看?”

    但终究是转过身去。

    顾清离随意翻了条百蝶团花凤尾裙,匆匆换上,便听外头宫女传唤:“辰王爷过来相邀,请陌王爷同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

    “让他在外头稍候。

    ”

    萧奕修便随意转过脸去,看见顾清离刚脱了袜子,一脸僵硬地看着他。

    好在裙子已穿得妥贴。

    “这么慢。

    ”他走近前躬下身去,拿过她手中的罗袜,细致轻缓地穿上,又将绣鞋套上她的脚。

    顾清离几乎不敢相信她的双眼,一直就那么僵硬着纹丝不动,完全不知道配合,直到他略显不耐地说了句:“能自己动一下么?”

    她慌慌地伸进了脚,让他穿得妥贴了,又见他握起自己的另一只赤裸的纤足,忍不住道:“我……我自己来吧。

    ”

    萧奕修没搭理她,依然动作轻柔地握着,将她的纤纤玉足搁在自己膝上。

    顾清离这会儿才感觉到他的手轻得如鹅毛一般,拂过之处有些痕痒,又有些迷醉,竟然有不愿抽回的感觉。

    软玉一般洁晳的足踝,在他掌心显得纤巧欲折,仿佛稍用力就会掐断似的。

    她眼前朦胧起来,连脑中都混乱一片,这还是那个洁癖到变态的萧奕修吗?

    “走了,阿彦在外面候了许久。

    ”

    顾清离如梦初醒,啊一声起了身,为掩饰凌乱的心情,下意识捋了一把鬓发,露出洁白圆润的小小耳垂。

    萧奕修盯着她,缓缓凑过去,俯耳轻声道:“王妃如此娇艳动人,怪不得连阿彦看了都动心。

    ”

    “你说什么?”顾清离蓦然抬脸,怒目相视。

    他已直起身子,淡淡道:“阿彦是赞过你,不过你也别太多心了,他看见个美人都会撩几句,生性如此。

    ”

    顾清离凝神回忆昨晚和萧奕彦的对话,忽然心中跳出一点猜疑,斜睨他一眼:“我多心不多心,与你何干?别忘了你我只是挂名夫妻,就算我被人撩得动心,跟你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

    她施施然举步便往外去,心里一阵得意。

    忽然臂上一紧,果然被萧奕修抓住。

    她回首看他,见他眼中泛着凉薄笑意,冷得令人心寒:“就算挂名,那也是夫妻,在本王没有休了你之前,你永远都得乖乖做你的陌王妃。

    ”

    顾清离回眸一笑,倾城艳色在眼底浮现:“王爷,承认吃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故作大方?”

    他放脱了她的手臂,眼中笑意一沉:“就凭你?下……”他突然顿住口,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看着她满眼鄙视,轻易就能吐出“下贱”二字了。

    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心中会有不适感扩大。

    顾清离百毒不侵地跟着他走出去,看见萧奕彦百无聊赖地站在外面,伸手扯着一段杏树的模枝,弄得满树杏花春雨般纷纷落下,洒落了他一肩一身,修长好看的手还无意识地揪着枝上的花蕾,一脸破坏欲。

    “阿彦。

    ”萧奕修轻敛一下眉头,对于他这样破坏的举动似有不满。

    萧奕彦侧过脸来,扬了下眉,看见萧奕修身后的顾清离那一瞬,眼神亮了起来,满脸飞扬的笑容,配上他一身烈烈红衣,更显得整个人便如杏花树下一团燃烧的火焰。

    “五皇嫂,早。

    ”萧奕彦朝她挥手,直接忽略了向他走去的萧奕修。

    顾清离也朝他展开一抹风华绝代的浅笑:“陌王爷早。

    ”

    “五皇嫂总是这样客气,让我王觉得有些不适应,不如你和五哥一样唤我阿彦,叫七弟也行。

    ”

    “七弟……可你比我大,那就叫阿彦吧。

    ”顾清离原身年方十六岁,当然比萧奕彦要小,可事实上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个尚有孩子气的少年而已。

    她原本是提着裙裾,仪态万方地往萧奕彦走去,经过萧奕修时,冷不丁被他伸手的手握住了手腕,跟着下滑,与她十指交扣,听他淡淡道:“走吧。

    ”

    三人一前两后地往皇后的凤彰殿走去。

    “阿彦,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对你而言有点过了?”萧奕修的声音压抑而低微,连身边的顾清离都有些听不清楚,唯独“阿彦”那两个字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格外清晰。

    顾清离好笑地看他一眼,这算是占有欲还是吃醋?不承认就算了,分明眼中都是傲娇不愉,却还要摆出一脸温文如玉的淡定。

    “五皇嫂……”萧奕彦一路没停地跟顾清离找话说,明澈笑声似乎都穿透宫墙,荡在宫殿之间。

    顾清离却只是矜持清雅地笑,时不时与他应和一句,看来如沐春风,似乎连眼中都有星光在闪耀。

    萧奕修眼角余光瞥见,忽然想起离月那双清寒的眼,如银河间缥缈的星辰,顾清离竟然有一双和她相似的眼……

    他蓦然明白了为何近来总是对王妃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来,原来不过是为了一双相似的眼,和她一身的药香。

    但再相似也没用,离月是离月,顾清离却只是皇帝设伏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顾清离陡然觉得手里一空,掌心便凉了。

    诧然间,萧奕修已松开她的手加快步伐往前走去,竟然将她和萧奕彦甩在身后。

    忽冷忽热,阴晴不定,他到底想干什么?她莫名其妙。

    凤彰殿花影扶疏,金碧辉煌,踏进宫门就是满园的花香和檀香交织在一起,鸟语花香一派祥和,让顾清离几乎无法和那个设立宣花楼这种阴暗秘密组织的人联系在一起。

    踏进殿后,见嫔妃们早已妆容整齐地坐在殿内,诸皇子也前后进来,聚齐一堂,向皇后请早安。

    皇后身着明黄色凤穿牡丹锦袍,正坐大殿中央,往日都是一脸母仪天下的雍容笑意,今日却仿佛有什么异样似的,虽依然是尊贵端庄,却少了笑意。

    左下首的兰贵妃一身湘妃色百蝶穿花锦衣,倒是一脸娇媚万千的笑意;右下首的凌贵妃则惯常是傲气凌人,除了目光转向她亲子萧奕墨时才流露出笑容来。

    “今日诸位皇儿在此,有件事本宫要向你们言明。

    ”皇后环目四顾,仿佛有几分疲倦,抬起丰腴白晳的手扶着额,用无奈的语气道:“接下去要说的事,与宫中每个人相关,并不是针对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