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动了一下,说:“我知道,一对兄弟,姜晨和姜晚,他们的父亲原本是并州水师的副手,我刚才已经见过人了,那两人,瞧着对我可是很不服气。”

“这个……”江楼月讪讪笑了一下,“当初我插手并州营事务,曾经说过,他们如果能让水师提升战力,带的住那一支队伍,便保他们做水师都督。”

“说来这事儿,还是我思虑不周闹得。”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我当初在宁州初见江姑娘,也不知道有一日你会成为威名赫赫的武安将军。怪不到你身上去的。”

宁丰城说着,慎重道:“水师都督事关重大,自有能者居住,他们若强于我,我便把这都督的位置让给他们,听他们命令,又有何妨!”

江楼月笑道:“你倒也坦荡直接,那我就放心了。”

军中最忌有二心,闹出阵营来,别人不需要来打你,你自己后院起火就能让你什么都干不了。

将领,必须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

“嗯。”

宁丰城点了点头,说:“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要混到哪一日去,竟……颓丧的连父亲的大仇都忘了。”

话到此处,宁丰城的神色十足阴沉,“父亲是死于闵州李路和平王之手,我必要手刃仇人,为父亲和我宁州军中忠贞之士报仇!”

江楼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连我爹爹剑门关的事情,他亦有插手,为了他自己的野心,旁人的性命从来不是性命,你我自当同仇敌忾并肩联手,好好回他们以颜色,才不算枉为人子女!”

更何况,谢流云和谢景亨这两位,无论是在德行上,还是在能力上,都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难民四溢,他们却还在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筹谋计算。

为了野心,可以牺牲所有人!

“嗯。”

宁丰城又重重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凝重。

江楼月忽然轻笑一声,“好了,离出发丽水还有好几日呢,你且先熟悉一下水师营中的事情,你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人好好安顿。”

“暂时就让她住在刺史府上吧,我姐姐和我母亲都在这边,我找机会带她认识一下,闲的时候可以一起聊聊天,排解寂寞。”

“好,江姑娘想的很周到,多谢。”

两人在回廊分了手,宁丰城往宁玉蓉那个院子去了。

进去的时候,宁玉蓉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草木。

她养尊处优了太久,到底是天真纯良。

这会儿,满脸上都写着——我有心事!

宁丰城在院子里停顿了一下,之后大步走了进去,“蓉蓉。”

“哥!”

宁玉蓉回过神,笑着问道:“你从殿下那里过来了!”

“嗯。”宁丰城点点头,“你怎么了?在这里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没有……”宁玉蓉摇头,“这里很好,我挺喜欢这里的。”

“那你的心事是从哪儿来的?”宁丰城身材挺拔,比宁玉蓉高出一个头还要多,这会儿也忍不住低下头,瞧着自己的妹妹:“你从丽水的时候就有心事,到这儿后,心事好像更重了。”

“……”

宁玉蓉垂着眼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哥哥是男人,懂得她这些千回百转的心思吗?

宁丰城想了想,忽然问:“是不是跟那个王家公子有关系的?”

“啊?!”宁玉蓉诧异地抬头看过去,“你、你怎么知道?!”

她这是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直接给自己卖了,没否认直接承认。

说完之后她也意识到了,又连忙抢救了一番:“我……我不是的……我就是奇怪你莫名其妙怎么说他?”

然而这一番抢救,也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

宁丰城难得脸上含笑,说道:“蓉蓉,你知不知道,你有两次睡梦里都在喊‘泽哥哥’,如果哥哥没记错,那王家公子的名讳,就是叫做王泽吧?”

“……”

宁玉蓉脸色涨红,羞窘又尴尬,“我、我喊了吗?你不要胡说!”

宁丰城心里悠悠一叹,反问:“真的是我胡说?”

“……”

宁玉蓉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宁丰城瞧着她,自己的妹妹,自己是最清楚的,当初喜欢云离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但比现在更加直接大胆,非要追着跑。

如今,倒是矜持了一些,把事情闷在自己心里去了。

他不知道宁玉蓉和王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总是不希望妹妹不高兴的。

宁丰城想了想,说:“他不是就在刺史府上吗?”

“嗯……”宁玉蓉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

宁丰城果真是男人,沉吟了半晌,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后,暗暗叹了口气,只说:“蓉蓉,别把事情闷在心里,时间久了,闷出个好歹了可怎么办?”

宁玉蓉又点了点头。

宁丰城就彻底没辙了,有些头疼,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我还有点要事,晚上再来看你。”

“好。”

离开凝香居后,宁丰城本是要直接往水师营中去,但走到回廊那儿,忽然停住脚步,招呼一个下人过来,询问江楼月的去处。

得知江楼月去了书房,宁丰城又找了过去。

江楼月到书房自然是找谢尧去的,也想没想到她前脚到,宁丰城后脚就来,有些诧异地问:“丰城兄怎么回来了,找殿下有事?”

“不是……我、我找你!”

“找我的?”江楼月意外道:“什么事?”

宁丰城说:“借一步说话。”

“……”江楼月扬了扬眉,说:“好吧。”

两人于是到了书房院外的八角亭中,江楼月才问:“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好说?”

“是关于舍妹。”宁丰城吸了口气:“方才去看了她一眼,心事很重,我知道,她的心事是与王家大公子有关的,也便是江姑娘的表哥。”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解,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与江姑娘说一说,还请江姑娘帮个忙。”

“……”

江楼月双手环胸,讪讪笑了一下,“这个……说实话,我倒是懂得她的心事,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