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江楼月皱了皱眉。

他们从王家出来的路上,和莫宇碰上了,如今萧青贤就在宿州营中呢。

谢尧又说道:“还有那萧冀,他统兵有一套,你能占住信阳,是突袭取巧——”

江楼月瞪着他。

“你别不服气。”谢尧叹道:“忠言逆耳啊,怕你飘起来。”

更怕她被人算计,受伤。

“……”江楼月低声说:“知道了,我办事会稳妥,会三思而后行的——”

话落,江楼月眉心又是一皱。

怎么感觉这话如此熟悉,好像前几日听谁说过?

哦对,好像她当初叮嘱姐姐的时候,江星月就是这么回的。

江楼月恹恹地想,她是莽撞的人?

殊不知对谢尧而言,她真的莽撞,火气上头之后完全不管不顾。

就拿解药和信阳这两件事情来说,是真的冲动。

他现在想来,心底都一阵后怕。

万一那解药之事有个好歹,或者萧冀动作的再快点,她连命都能玩完。

谢尧慎重无比地说:“好好待在信阳,其余的事情有消息我会立即派人传给你。”

话落,他唇在江楼月额上碰了碰,一碰即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走了。”

“走吧走吧。”江楼月嘀咕道。

谢尧笑了一声,不再逗留,转身出去了。

江楼月穿着云靴的脚动了一下,硬是没迈出去。

账外有江承庆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您这是要走了?送殿下——”

江楼月终于是没忍住,快步过去掀起帐帘,就见谢尧端坐马上,人手已经都准备好。

谢尧一挥马鞭,血月奔驰而出,一队人马很快奔出了辕门。

江楼月站在帐前望了会儿,缓缓吸了口气。

分别的次数多了之后,那种离愁似乎也会逐渐变淡,因为知道迟早会再见。

江楼月沉声说:“黄明盛!”

“小的在!”

“去把人点一点,我们立即回秦州那边去。”

“是!”

至于萧青贤,当然也得一并带着上路了。

萧青贤就在马车之中坐着。

莫宇骑马靠在江楼月身后不远处,说道:“小姐,属下已经在回去的沿路都派了人去盯着,萧冀那边还算稳妥。”

“嗯。”

江楼月点点头说:“咱们现在等于把他堵在了一个角落里,他不会轻易反扑的。”

因为他的实力有限。

信阳地界十五万大军,萧冀当初带走五万,秦州大营就有八九万,其余分散在其他州。

江楼月冲入秦州,秦州大营的兵几乎全部被俘虏。

萧冀自己带的那些人死伤之后,如今只剩四万人不到。

一旦他贸然反扑不成功——

江楼月可没空跟他捉迷藏,只能下死手了。

但军营的那些俘虏,却是未知的变数,所以江楼月要快些赶回去,怕闹出乱子。

马车车帘掀起来,萧青贤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江楼月,那模样,真不像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江楼月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回眸看了一眼,冲他淡淡一笑。

不温和,不冷漠,也算不上客气。

啪嗒一声。

萧青贤把帘子放了回去。

……

宁州府

一个身素青色衣衫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窜入一间屋子。

屋子破败而脏乱,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以及杂物。

稻草堆上,有两个人躺在那里,死生不知。

少女快步跑到跟前去,“公子、公子!你醒醒!”

“王忠、王忠——”

她的连番呼喊,终于让王忠睁开了眼睛。

王忠看到她,满脸都是嫌恶,“你怎么又来了?”

“王忠……”

就在这时,躺在一侧的另外一人发出虚弱地呼唤。

“公子!”王忠又惊又喜,赶紧去扶持浑身是伤的王泽。

只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浑身几乎没什么力气,扶不起王泽来,只能扑在王泽身边,“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别……别担心……”王泽浑身虚弱,眼底也无光,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后,仿佛再说不出话来。

被推开的少女也凑到了王泽身边去,“王公子!”

她惊喜地呼唤了一声,赶紧把自己怀中的手帕拿出来,“我、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那手帕之中,是几块糕点。

她急着就要往王忠手里塞,“我知道他们不给你们吃的,所以我偷了一些来……”

“谁要你假好心?”王忠再次奋力将她推开,把王泽护的死死的,“你每来一次,我和我家公子就要受一番折磨,早告诉你不要来,你为什么非要来?”

“我求求你了,赶紧走吧,不然被人发现,我和我家公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宁玉蓉浑身僵硬,眼底泪雾弥漫,喃喃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次来的非常小心,我打点的很好,没人发现的!”

她说完,蜷了蜷手指,大着胆子伸过手去,把王泽的衣袖拽住:“你……你坚持,坚持一下,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说完,她不敢看王泽的眼睛,快速起身,提着裙摆离开了。

门外望风的婢女看到她,立即上前来给她戴了斗篷。

两人顺着花园的小径,进入假山,然后回到了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院落。

婢女小玲低声说道:“还好如今住在这儿了,咱们都熟悉,不然哪能躲开那么多守卫……小姐您快回去吧,要是被王爷的人发现您不在了,可就惨了!”

“……我知道,辛苦你了。”宁玉蓉很小声地说:“玲儿,你记得盯着点那边,想办法给公子送点药,明晚再送点吃的。”

“我知道了,小姐就放心吧。”

小玲想了想,迟疑地说:“小姐,我觉得那个王忠说的对,好像每次都是小姐去看过公子之后,王爷忽然就发了怒,使出各种手段来——”

宁玉蓉僵了僵。

小玲又说:“小姐,您别再去了,我去照看。”

宁玉蓉僵硬地点了点头,推开门,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她背靠着门板,呼吸万分沉重,简直不敢回想刚才看到王泽的样子。

才短短半个月,为什么他成了那样?

他浑身是伤,满身的血污——

难道真是玲儿说的,因为自己去看了王泽,所以那个人便对王泽下了那种狠手吗?

都是……她害的?!

噗!

屋内的烛火忽然亮了起来,有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