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半闭着眼,喃喃说:“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样子那么茫然无措,微微皱着眉头。

江楼月心底竟然泛起三分罪恶感来,觉得是自己……欺压了他,折磨了他。

想起这几年来的分分合合,美好和痛苦,她心里又算又疼。

江楼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忽然踮起脚尖来,吻缓缓落到了谢尧的唇上。

那吻蜻蜓点水,江楼月脚跟落了地,“我现在慎重地告诉你,天崩地裂我也不要分开。”

谢尧怔了怔,觉得自己好像头晕的更厉害了。

他反手抓着江楼月,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前,紧紧压入自己怀中。

谢尧喃喃说:“好,不分开。”

“你再敢把我丢下一次,我死也不要原谅你——”江楼月几乎是切齿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尧低低笑了一声,“我再不会把你丢下,再不会……要是丢下你,我就是小狗。”

“……”江楼月静默片刻。

谢尧的脸埋与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的芬芳,“小楼儿……”

他说着,唇落与她的颈项之间:“我想你,这段时间几乎没日没夜的想。”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梦里也是你……都是我的错,我让你伤心让你哭……”

他喃喃说着,唇缓缓上移,在她耳畔说:“你好香。”

江楼月瑟缩了一下,躲着他的碰触:“你、你到底醉着还是醒着?”

谢尧抬眸,低声笑道:“我醒着,我知道你是我的楼儿,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

江楼月看着他,一阵无语。

他的眼神一片迷雾,说话都已经颠三倒四了。

明明醉了!

谢尧扶着她的肩膀,很轻很轻地说:“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我能亲你一下吗?”

江楼月想翻白眼。

她居然跟一个醉鬼掰扯了这么长时间?

那自己方才说的那话,白说了?

他醉成这样,明日能记得?

江楼月有些泄气地推他:“先回房。”

“那好吧。”谢尧应着,却在此时低头,还捏了江楼月的下颌抬起,唇重重压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不管是下手还是下嘴的力气都好大,少了许多平日的温柔。

那捏着她下颌的手,更是用了巧劲,她逃不脱,还被迫启了唇。

“……”江楼月瞪着他。

问的那么君子,行为却又这么放肆!

气息交缠,酒香和玫瑰香气扑面而来,江楼月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开始昏沉了。

她慢慢闭上眼,顺从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望,踮着脚尖把他抱紧。

她真的好想他。

好想好想。

哪怕他现在是个醉鬼,她也不舍得拒绝他。

她怕看到他眼睛里面的落寞,无奈,苦涩。

……

不远处的花园小径上,王婵和太夫人相携而来。

站在回廊那儿的蔡威避无可避,只得赶紧冲两人行礼。

王婵眉心微动:“你……不是殿下身边的蔡将军吗?你怎么在此处?”

“这个……”蔡威不知该怎么说。

王婵又问:“你把殿下送回去了吗?可见到楼月了?”

蔡威更加缄默,低着头含糊地说:“嗯、嗯。”

王婵皱眉。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太夫人轻抽了一口气,“那、那是——”

王婵抬头,就见太夫人朝着不远处的假山看。

顺着她的视线,王婵也便往假山那边一扫,忽然愣住了。

假山缝隙间,有一对璧人。

月华浓郁,落与两人身上。

那男子宽大的玄色衣袖把身着鹅黄的女子完全罩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在……拥吻。

太夫人低叱了一声:“成何体统!”

王婵回过神来,微微一声笑,扶着太夫人的手臂说:“年轻人嘛,走吧母亲。”

太夫人别开脸懒得去看,转身就上了回廊。

王婵跟上去,柔声说道:“母亲,凝玉床的事情,您都答应女儿不追究了,今晚家宴怎的还一个字都不说?”

“不想说。”太夫人缓缓往前。

王婵叹息:“当初那件事情楼儿也是逼不得已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知道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一直说?”太夫人丢下一句,“不必送老身,老身知道回去的路。”

“……”王婵迟疑了一下,“母亲心里还是怪罪楼儿吗?”

太夫人沉默片刻,温声说道:“娘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当初那么生气,是因为憎恶欺骗。”

“那个丫头,利用你骗取凝玉床——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世间男子多是不值得这般付出的。”

王婵声音低柔地说:“其实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女儿看得出来,殿下对楼儿是不同的,就如同……侯爷对女儿,也是不同的。”

“……”太夫人无话可说,片刻后才道:“但愿。”

“各人造业各人担,如此这般,也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老身老了,管不得多少破事。”

话落,太夫人转身离去,丢下一句:“婵儿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累着。”

“送母亲。”王婵站在回廊台阶下,欠了欠身子。

待到太夫人离开后,王婵悠悠叹了口气,“当年母亲嫁入王家,为父亲操持一切,甚至可以把父亲看过眼的女子都收纳入府中来,一个个好好照看,倾心对待,要为王家开枝散叶。”

“她忍着别人来分享自己的夫君,自认做了一个妻子该作的所有事情,可没想到会发生香姨那件事——”

桑嬷嬷也叹息:“谁说不是呢?”

书房伺候的明香,不知怎的竟然爬上了主人的床,还搞大了肚子。

当时王家的那位三十多岁的家主,如今的老太爷,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仓皇失措下便瞒着妻子。

结果就是,一朝事情败露,妻子被惊的早产,自此再没看丈夫一眼。

甚至七年都不让他进院子一步。

后来,王老太爷废了许多心思,才总算缓和了夫妻情分,只是到底不如当初那般和顺了。

桑嬷嬷忽然说道:“其实说来,老夫人也是性子刚硬之人,十分烈性。”

“嗯。”王婵点点头,轻笑了一声说道:“前几日还在想,楼儿这又刚又硬是像了谁呢,原来是……”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点到即止。

王婵又朝着假山那边看过去,原本拥在一起的两人却是不见了人影。

王婵笑了笑,说道:“回吧,顺便煮点醒酒汤,送去绿柳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