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江星月离开了,王婵拉了江楼月到里面去,“先沐浴,换了衣裳再吃饭。”

“好。”江楼月应了一声。

很快下面的人就把热水送了过来。

江楼月沐浴过后,换上了轻便柔软的丝绸长裙,坐在了铜镜前面。

桑嬷嬷和两个婢女站在江楼月身后为她整理头发。

王婵上前说:“我来。”

一个婢女让了位置,王婵轻轻地梳理着江楼月的头发,柔声问道:“泸州是不是很苦?你和你爹有没有受伤?”

“爹不是给娘写了信吗?”

王婵从铜镜之中看了江楼月一眼,“你爹爹一向报喜不报忧,受伤都不会让娘知道,你可不能骗我。”

江楼月笑着说道:“爹爹没受伤,柔然那边的战事很快就结束了,至于我,除了被爹爹打了一顿,也没怎么受伤。”

像什么手臂中箭,这种小伤,也是不能随便在娘面前提的,至于中毒,更不能说了,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何必再说出来吓唬娘。

王婵梳头的动作一顿:“又打你了,怎么打的?”

王婵说着,那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你都十八岁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哎,你爹爹这暴脾气,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打孩子。”

江楼月估摸着,王氏以为她所说的打了一顿,也就还是以前在家中那样打了一顿呢。

要是知道打了七十军杖,也不知道王婵会怎么样?

江楼月歪着头蹭了蹭王婵的手背,“娘,你能不能派个人去找找祖父。”

“怎么了?”王婵帮她挽发,接过桑嬷嬷选的簪子来。

江楼月沉默片刻,说道:“我这次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二表哥王渊。”

“渊儿回来了?”王婵惊喜道:“我还没见过他呢。”

江楼月又说:“还有……殿下,也一起来了,这会儿殿下估摸着和二表哥去拜见祖父和舅舅了,可是当初床的事情……”

“啊。”王婵低呼一声,“你是说,宸王殿下?”

王婵把簪子别在江楼月的发髻上,柔声说:“娘明白了,这就让桑嬷嬷过去与父亲身边的长亭说一声。”

当初凝玉床那件事情,虽然得到了王家二老的原谅,但掘墓盗床,性质恶劣。

王家的人不会对江楼月有什么恶意,但对用床的谢尧怕是不会那么客气。

桑嬷嬷欠了欠身,快步离开了。

……

书房

王渊冲着王老太爷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爷爷,好几年没见了,你可想我了吗?”

“臭小子!”王老太爷白了他一眼,“没规矩,站过去!”

王渊笑呵呵地盘坐在了旁边,没起身:“孙儿折腾好久了,累死了,不站不站,就在这坐会儿。”

“你折腾什么?信阳是你表妹占的,你又没出什么力?”

王渊大呼冤枉:“我怎么没出力?我偷了萧冀的将军令拖延时间啊,还被萧冀请去军营喝茶,差点被卸成好多块,我出了大力了我!”

王老爷子瞧他那没正形的样子,也是没好气。

但这会儿还有客人在,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老爷子转眸看向立在不远处的男子。

夜色暗沉,屋中的烛火明灭,那青年一身玄色绣云纹锦袍,腰间束着三指宽的金色腰带,身姿挺拔而俊逸,神色静默,不卑不亢。

整个人气度不俗,比他精心教养出的王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老爷子浑浊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渊儿,这位是……”

“他嘛。”王渊自己给自己沏茶和,头也没抬:“谢公子,你自我介绍吧。”

谢尧双手微合,客气地一礼:“我是谢尧。”

“你是宸王谢尧?”王老爷子挑眉。

“正是。”谢尧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长亭朝里走来,对着王老爷子附耳说了几句。

片刻后,王老爷子摆摆手让他退下,淡淡说:“坐吧。”

“……”谢尧静默片刻,坐在了王老爷子的对面。

王老爷子说:“你远来是客,就在此处住上几日吧,不过你如今这身份,不适宜让别人知道,老夫吩咐下去,对外只说你是渊儿的友人。”

“好。”

谢尧自然也想留下,至于对外说是谁的友人,并不重要。

王老爷子又招呼了长亭上前,吩咐道:“你带谢公子前去,安排在绿柳园,好生招待。”

“是。”长亭应了。

话到此处,谢尧只能先暂且离去。

出了书房之后,谢尧随着长亭往前走,顺势问道:“你们表小姐住在何处?”

长亭微笑:“在月牙楼。”

谢尧又问:“距离绿柳园可远?”

“隔壁。”

“……”谢尧静默了一下,不再说话。

书房里的王老爷子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收回视线,“倒是气度不俗,楼月那孩子的眼光很不错。”

王渊牛饮一杯茶,又去倒,慢慢说道:“不错个什么?两人闹翻了。”

王老爷子皱眉,看向王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他们一起回的汾阳,路上几天,我那小表妹可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还说要嫁皇帝做皇后,去卞南剿他老巢。”

“……”王老爷子沉默了一下,面上表情一片平静。

方才长亭前来,与他传达了王婵的意思。

叫他不要为难宸王呢。

爱女自然是为了楼月来求情的,他哪能不知道?

就算是闹翻,估摸着也不过是小儿女闹脾气罢了,无伤大雅。

王老爷子慢慢说道:“去见了你爹娘没?”

“没啊,我想爷爷,所以一回来当然先来见爷爷!”

王老爷子大手一挥:“现在见过了,去拜见你爹娘吧,老夫累了,要休息。”

这小子,在外面游学多年,性子洒脱不羁,看见他,王老爷子就头疼的厉害!

王渊笑眯眯地起身:“那孙儿告退!”

……

江楼月陪着王婵,正在吃东西,桑嬷嬷回来了。

“已经告诉了长亭,转达与老太爷知道了。”桑嬷嬷微笑着说:“老太爷没与殿下多说话,只是寒暄了两句,让人带着殿下去绿柳园安顿了。”

“那就好。”江楼月放了心。

王婵给她碗中填菜,柔声问道:“你和殿下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