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又说:“公子的情况很不稳定,若两蛊相冲再多发作几次,老朽便不好控制了。

    ”

    江楼月问道:“以殿下的现在的情况,咱们能启程吗?”

    “公子的身体本是受不得任何颠簸的……可是现在也是时不我待了……”宋先生满脸凝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走吧。

    ”

    “……”江楼月的心又是重重被撞击了一下,当机立断:“好,即刻拔营出发。

    ”

    罗风所带府兵们心动迅捷,盏茶的功夫就准备妥当,转道西南,往云宿山方向而去。

    三十里的路程,个把时辰就到了。

    队伍找了个空地停下之后,江楼月吩咐道:“你们去找找,看看山中可有什么道观之类的地方。

    ”谢景晗说了,他们在云宿山所住的地方并不大,就藏在深山之中,平日甚少见到外人。

    “是!”罗风领命,并且吩咐手下几个小队长,大家呈扇形朝着山上寻找。

    江楼月端坐在马上,极目远眺,可这漆黑的山林之间,一眼也看不到头,更不见任何灯火,她眉心禁不住拧了拧,视线不自觉便回过去,落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好想……好想过去看谢尧一眼。

    可她不能。

    她怕影响到谢尧,牵动体内本就不安分的蛊虫继续窜动,连千机老人都没见到,就让谢尧病情越发加重。

    江楼月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开视线,静心等待。

    可等待这种事情,在如今这样的境况下何其艰难……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罗风策马归来,拱手说:“小姐,山上都找遍了,没有任何道观,整个山上不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

    江楼月眉心褶皱越发深了,“不可能。

    ”

    谢景晗说过,千机老人就在山中。

    一旁的宋先生说:“这……千机老人是江湖高人,一般这样的人,不会喜欢世俗之人的打扰,所栖息的地方,必定是非常隐秘的,甚至还有可能做什么障眼法。

    ”

    他出身江湖,对这些事情很有发言权。

    江楼月点点头:“不错,听说千机老人医卜星象,武功兵法,奇门遁甲无一不精,他住的地方,也不可能是随意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到的……我亲自去转一圈吧,莫言莫宇,你们护卫好公子。

    ”

    “是。

    ”

    江楼月提了提马缰,举着火把朝着山上走去,罗风赶紧带了几个人跟在后面。

    云宿山不是什么崇山峻岭,江楼月大概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将整个山基本跑了一遍,对于山势以及有可能住人的地方,心里大致有了数。

    她下了马,举着火把朝着山北坡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那两排白杨之间,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说:“罗风,把你的枪给我。

    ”

    “好!”罗风应了一声,朝着江楼月把红缨枪抛了出去。

    江楼月握住枪杆,往前方和左右都刺了两下,忽然轻笑:“果然在这儿。

    ”

    罗风奇道:“什么在这儿?”

    “有人用了奇门之术,在此处摆了个阵做障眼法。

    ”江楼月缓缓说:“看来咱们要见到这位千机老人,必须破阵入山才行。

    ”

    罗风一滞,“时辰都这么晚了……”

    现在已经子时,周边一片漆黑,着实不是破阵的好时机,而且这江湖人的奇门之术谁懂得?阵又如何破法。

    “你过来。

    ”江楼月说,“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我们先踩一踩阵眼,等天色亮一些,再说别的。

    ”

    “……”罗风错愕。

    但江楼月既然这样说,那必定是胸有成竹的,罗风应了一声,跟上前去,照着江楼月的吩咐,东南西北地移动了一会儿,江楼月说:“我大概知道了,回吧。

    ”

    回去的路上,罗风终于是没忍住,“小姐何时懂得这个了?”还踩阵眼。

    江楼月没有应声。

    她前世接触兵法,或多或少也习了一些奇门之术,巧的是这个阵并不难,只是简单的八门之阵,踩好了阵眼,到时找到生门便算是破了阵。

    若是阵法再难一些,她自己也是没有把握的。

    回到休息的地方,宋先生立即上前问:“如何?”

    江楼月说:“等天亮。

    ”

    她担心谢尧的情形,精神紧绷,便也没了闲话和解释的心思,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谢尧歇息的马车一眼,转身找了个粗壮的白杨,席地而坐,靠在树干上休息。

    这个千机老人只怕不好请得动,明日不知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她得养足了精神。

    此时已经月正中天,江楼月睡得很浅,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林中有鸟鸣不断传来,她睁开眼睛,便发现天边灰白,将要破晓。

    江楼月立即起身,简单活动了下筋骨,去寻宋先生问:“殿下一切如何?”

    “尚且算平稳。

    ”宋先生说道。

    江楼月点点头:“那就劳烦先生照看,等会儿,我们一起上山。

    ”

    营地里其他人也动了起来,生火做饭,待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一行人吃完了早饭。

    江楼月束好了衣袖,把略有些长的裙摆扎了一半在腰带里。

    罗风走上前去,“小姐这就要去了吗?需不需要属下从旁协助?”

    “倒也不必。

    ”江楼月说:“那阵只是要拦着外人不让进去而已,并没有那么难,你护着殿下。

    ”

    “是。

    ”

    马车上,谢尧此时昏昏沉沉,精神不济,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很快,队伍就走到了昨日江楼月踩阵眼的地方。

    此时天色大亮,那里一眼看过去,就只几棵树,与寻常的地方瞧着并没什么两样。

    罗风好奇,那个什么阵,在哪儿?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就见江楼月左右跨了几步,在走向一棵树后面的时候,就再没出来。

    “小姐呢!?”罗风惊愕地张大眼。

    宋先生说:“应是入了阵,罗副将也不要担心,瞧着小姐胸有成竹,应该等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上山了。

    ”

    这诡异的景象,罗风如何不担心?

    而进了阵的江楼月,踩在一片草地上,周围八个方位有八个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