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好凶,还好我们跑得快。

    ”江星月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又拉着江楼月的手臂:“你也不要气馁,太后收个凤佩罢了,我看宸王殿下还很护卫你,太后那么疼他,这事情就交给他去想办法好了,他毕竟也是男人嘛。

    ”

    江楼月笑道:“好了,快回去休息吧,今天折腾的太晚了,我都累了呢。

    ”

    江星月瞧她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才离开。

    江楼月站在月洞门那儿,瞧着江星月的背影,却是深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那日谢尧说的很对,太后是为江山稳固,她前世之所以能够嫁给谢尧,一是因为谢尧坚持,二是因为她当时身怀有孕,三是因为当时武安侯府已经倾覆,她身上没有任何势力。

    所以太后能继续疼谢尧。

    给他一个他喜欢的,而且还是家破人亡的王妃。

    太后也没想到,她之后会那么厉害,继承了父亲所有的本事,还能联合武安侯府军中所有势力。

    可如今,情况大不相同。

    侯府如日中天,连她和姐姐都有了封号。

    这样的侯府,成了皇帝和太后棋盘上博弈的一枚棋子。

    皇帝为谢景晗。

    太后如今瞧着也只有晋王可选,而侯府,也只能在这两个之间选择一个来站队,她和姐姐的婚姻,就成了筹码。

    江楼月垂了垂眼眸,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烦意乱。

    前世今生,竟然都免不了沦为别人棋盘上的子,区别只在于,前世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棋子,今生却能看的清楚。

    如果想要谋求自己想走的路,就需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小姐……”小琴担忧地走上前来,“你没事吧?”

    “没事。

    ”江楼月笑了一下,眼底没什么温度,大步朝着自己的兰月阁走。

    到了兰月阁,江楼月随意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了。

    但今夜发生了这么些事情,她一点睡意都没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李云廷救了太后,而太后又不知道他是云妃的弟弟,势必要给李云廷封赏吧?

    京城地界有五万禁军,每一万一个副统领,共有五名,这五名副统领都受禁军统领统一管辖,而统领直接受命于皇帝。

    于寿原本就是禁军统领,一年前因为太子陷害侯府,于寿奉命搜查被牵连降职之后,禁军统领暂时由其中一个副统领接手。

    江楼月泸州三月回来,于寿已经再次升任大统领,原来的大统领好像被皇帝调派到了京畿大营去,现在是于寿一边带着一万禁军,兼任大统领之职,李云廷现在已经是百夫队长,如此……如果要封赏,估计是和前世一样,接任副统领了。

    不过。

    若是太后知道自己竟然提拔了云妃的弟弟上来,会不会气的吐血?

    江楼月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这也算是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还有……宗正司那边。

    但今日宫中这么乱,只怕宗正司的消息传过去也得明后日了。

    看来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可做——等。

    *

    这一夜,江楼月睡的并不沉,一大早上天没亮,她刚有些困意的时候,窗棱上响起几声轻叩:“小姐、小姐?!”

    江楼月猛然惊醒:“宫五?”

    宫五一向懂事,还从未在这个时辰吵醒过她,难道是殿下出事了!?

    江楼月顿时变得很焦急,一边下床一边套上衣服:“到底怎么了!”

    宫五声音略有些急切:“宫中传来消息,鲁国公府的二小姐傅静死了。

    ”

    “什么?!”江楼月僵了僵,“说清楚一点。

    ”

    “好像是从城楼上掉下去的,和婢女一起,二小姐如今已经气绝身亡,那婢女还不清楚,尸首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现在已经去禀报皇上了。

    ”宫五沉声说。

    昨日宴会结束的时候情况十分混乱,鲁国公府的人找不到傅静,还以为她自己先回去了,结果回府之后才发现傅静不见了,当时宫门又已经落锁,一家人等着四更天开了宫门,得到的却只有傅静的死讯。

    “城楼……”江楼月心中十分的不安,“哪个位置?”

    宫五说:“西南转角上三楼的位置,那是个死角,没几个守卫。

    ”

    江楼月浑身就是一冷。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不就是自己最后见傅静的地方吗?!可她离开的时候傅静分明是好好的——有人要嫁祸她!

    江楼月唰一声站起身来,咚咚咚快步下了楼,可人刚出兰月阁,就听到不远处禁军铠甲碰撞的声音阵阵传来,一个百夫队长带着一大队人,把江楼月堵了个正着。

    “英姿郡主。

    ”那队长拱了拱手:“皇上有旨,宫中出了点事情,还请郡主随我等前去配合调查。

    ”

    他很客气,语气却不容拒绝。

    江楼月背脊僵硬,沉声说:“好,且让我去与父亲告个别。

    ”

    “不行。

    ”禁卫军队长刻板地说:“时辰一刻也不能耽搁,郡主还是快些随我们走吧。

    ”

    江楼月没了办法,朝着宫五递了个眼神,便随着这一队禁卫军朝回廊上走。

    岂料刚过回廊,武安侯竟穿着一身藏青色劲装深服赶了过来。

    “侯爷!”带头的禁卫军的队长立即朝着武安侯行了个礼:“末将职责所在,还望侯爷体谅。

    ”

    “老夫明白。

    ”武安侯面无表情,视线锐利的落到江楼月身上,“你去好好配合调查,你放心,有爹爹在,不是你做的,就没有人能栽赃到你头上去。

    ”

    江楼月眼眶微湿,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父亲竟然就无条件的信任。

    她重重朝武安侯点头,说:“女儿明白。

    ”

    到底,江楼月也是武安侯的女儿,是皇帝抬举过的人,这些禁卫军十分客气,没有用那种押送犯人的手段,也不是囚车,而是备了一匹马。

    翻身上马的那一瞬,江楼月忽然想,她这也算是最体面的犯人了吧?

    她深深地看了武安侯府的牌楼一样,这样的体面,有大部分都是父亲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