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教授来说，天海屹立不倒几十年，多少人的心血一滴一滴汇成现在的高楼林立。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可惜，可对于我来说，天海不仅仅是一份事业，更是一份脸面，对吧？”
袁立的性格向来特立独行，卖惨这种事情从未见过。
“听袁代表的话，您已经有论断了是吗？”
“关于天海，我向来没有论断，所以想要听一听老教授的想法。”
两人从聊天，变成了相互试探。
“天海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老教授问。
袁立直言不讳：“想要让天海成长，必须要优胜劣汰，无论是哪个部门都要重新规划方针，不仅仅是教授团队，小到门口的保安都要重新规划工作模式。”
一劳永逸的人太多，他们也要找的也的确是在其位谋其政的人，而不是那些揣着资质证坐在办公室里混日子的人。
老教授终于知道了他的意思，最终身子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医院到底还是以盈利为主啊。”
“那是自然。”袁立承认：“就算是再医者仁心的医院也是以盈利为前提的，医院如果没有更新换代，那些在这里呆了许久的人就觉得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地方，就可以胡来。为了天海的未来，为了让天海更好地存活下去，我也希望老教授体谅体谅。”
“教授团队未来的规划是什么。”老教授问。
袁立毫不遮掩：“以背景调查的方式，将那些不合格的全部开掉。”
虽然早已经料定了这个结果，可是老教授不知道袁立竟然把这些话说的那么轻松自如。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这样做合适不合适吗？”
“觉得不合适的人，就是要淘汰的人。”
老教授的喉咙就像是突然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
袁立这么做就是已经有了必然之心了。
“所以，最后教授团队的人都会因为背景调查不合格而被开除？”
“那倒未必，当然是视情况可见了，毕竟教授团队也不能没有领头羊带着，不过最终嘛，估计会有绝大部分的人离开这里就对了。”
老教授不悦：“凭借着教授团队几十年的辛勤付出，这些人哪一个离开天海都是对天海的损失！新鲜血液注定是要注入进来的，可是那些资历深厚的教授们，未来真的一点儿也不需要了？”
袁立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老教授。
“老马识途，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的。”
从袁立的办公室离开，老教授一怒之下去找了林青山。
在林青山的家里面，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套沙发，场景显得格外的冷清。
“真是不好意思啊，嫣儿在家的时候是她在照顾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保姆在照顾我，现在保姆出去买菜了，所以端茶倒水这种活儿还是你自己看着来吧。”
老教授笑意盈盈，寒暄着：“哪里的话呀，林教授在医院一辈子殚精竭虑，退休了以后自然是要好好颐养天年的，怎么好意思让您费心思。”
两人说话客套，林青山一眼看穿他的目的：“也别说这些了，你今儿来拜访我，是不是他天海有什么事情了？”
林青山的敏锐让老教授折服。
“林教授，您是天海医院的老人儿了，虽然有一句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很多事情跟您都是息息相关的。当年组建天海的那帮人，也唯有您还健在，虽说咱们都是给人家打工，可资历这方面您不输集团CEO啊。”
“小何啊，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有什么事情咱就说出来，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咱们再想想办法，把话说成这样不是显得生分吗。”
何教授点点头。
“一晃多少年了，那时候还是小屁孩儿在您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现在我也是领头羊了。可是当了领头羊之后才发现，有时候这领头羊啊不好当，考虑的事情要比从前多了不少。”
“再加上天海现在不是有徐文朝这号人物么，前段时间您的孙女儿也是崭露头角可喜可贺，可他们越是优秀，我们这帮老人越是胆战心惊，后来者居上的威力有多大，您是不能体会的。”
说起来倒是有点伤神。
前尘往事这种东西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天海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林青山也开始担心起来。
何教授摇摇头：“您放心，天海各方面都挺好的，只是现在年轻的人越是有能力，我们这些人就越是坐立难安。”
他停顿了一下说：“今天袁立找我去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教授团队的不满，最近天海从中心医院的手里面接了一批中医学生，徐文朝都已经带着他们在医院实习了好多天了。”
“中医专业的？”林青山好奇：“天海最著名的就是西医，现在怎么……”
“谁说不是呢。”何教授也无奈起来：“袁立今天找我的意思是优胜劣汰，这本来是正常的程序，每个年度按照当下的表现就好，可现如今是直接摸底拍要清理门户，这怎么行呢……”
天海里面的人事关系错综复杂，教授团队大部分都是为了天海耗尽了青春的，评上教授职称之后本可以安享晚年，没有想到中途竟然出来了这么一遭。
林青山气不打一处来，拐杖在手里狠狠捶了一下：“把教授团队扯下来，要是发生了什么临时不能解决的问题，难道要从别的医院调教授吗？”
“谁说不是呢。”何教授连忙附和：“我担心的是，袁立这么做会伤了一部分老人的心，更何况，天海有今天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凭什么徐文朝一来就打破规矩？这些人今天掀了桌子，明天就赶上房子揭瓦，徐文朝是个年轻人，纵然再有才华也不能阻挡医院的用人和调度吧。”
来找林青山时，何教授就是要等这句话的。
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该打道回府。
见林青山生气，他安抚着：“林教授注意身体，稍安勿躁。”